牛皮文学
牛皮不是吹的 小说还得看我推的

第4章

清晨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滤成一种黯淡的灰黄色,勉强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沈絮瑶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紧绷的状态中熬过了一夜。

身后李道松的呼吸声像某种恒定的背景音,让她无法真正放松。

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一小会儿,很快又被门外看守换班的低语声惊醒。

李道松已经起来了,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他只穿着那条旧长裤,上身赤裸,苍白的背上肌肉线条随着他微微转头的动作起伏。

那些新旧疤痕在黯淡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尤其是心口附近那道最狰狞的。

沈絮瑶立刻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

她听到他走动的脚步声,然后是拧开水龙头、捧水洗脸的声音。

冰冷的水流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靠近地铺。

沈絮瑶的心跳漏了一拍,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

“醒了就起来。”李道松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什么情绪。

沈絮瑶知道装不下去,只好睁开眼,慢慢坐起身。

他还是只穿着裤子,上半身的水珠未完全擦干,沿着紧实的肌理滑落。

他看她一眼,转身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黑色背心套上,遮住了那些疤痕。

“去洗脸。”他命令道,自己则走到桌边,拿起昨晚的收音机,摆弄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沈絮瑶默默起身,走到水池边。

水依旧冰冷刺骨,让她彻底清醒。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唇也有些干裂。

她用冰凉的水拍了拍脸,刷了牙。

动作间,左手掌心的破皮处沾了水,传来轻微的刺痛。

等她收拾好自己,李道松已经出去了。

门没锁,虚掩着。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外面是废弃厂房空旷的走廊,积着厚厚的灰尘,堆着一些不知名的杂物。

昨晚的看守换成了一个陌生面孔,更年轻些,蹲在走廊另一头抽烟。

听到门响,立刻警觉地看过来,眼神不善,但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她。

沈絮瑶立刻缩回头,关上门。看来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个房间。

桌上放着早餐,还是塑料袋装着的包子和豆浆,已经不太热了。

旁边还有一瓶新的矿泉水。

李道松不在,她稍微松了口气,坐下来慢慢吃。

包子是菜馅的,味道普通,豆浆很稀。

刚吃完,门就被推开了。

李道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昨天那个寸头手下,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黑色工具盒。

“松哥。”手下把工具箱放在桌上。

“嗯。”李道松应了一声,走到沈絮瑶面前,垂眼看着她。“吃完了?”

沈絮瑶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豆浆杯。

“手伸出来。”他说。

沈絮瑶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他又要干什么?

李道松直接抓住她的左手手腕,将她的手掌翻过来,看了看昨天破了皮的地方。

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周围还有点红。

“另一只。”

沈絮瑶迟疑地伸出右手。

他同样看了看,然后松开她,转身打开那个黑色的工具箱。

工具箱分好几层,里面摆着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闪着冷光的金属器械,还有小瓶的液体、棉片、电源线和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密的、带着细针的机器。

那机器不大,通体黑色,线条冷硬,针头处闪着一点寒芒。

沈絮瑶的脸色瞬间白了。她大概猜到了那是什么。

“你……你要干什么?”

李道松没回答,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用棉片蘸了些里面的透明液体,然后示意寸头手下:

“按住她。”

手下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沈絮瑶的肩膀,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力道很大,她完全无法挣脱。

“李道松!你放开我!”沈絮瑶惊恐地挣扎,声音变了调,“你不能……你不能这样!”

李道松对她的尖叫充耳不闻。

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与她平视。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

他拿起蘸了液体的棉片,拉过她的左手。

“消毒。”他简短地解释,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棉片按在她左手手腕内侧的皮肤上。

冰凉的液体和粗糙的棉片摩擦着细嫩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和麻痒。

沈絮瑶拼命想抽回手,但身后的男人将她按得死死的。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道松用棉片在她手腕内侧反复擦拭,那片皮肤很快变得通红。

“知道这是什么吗?”李道松一边擦拭,一边用那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

“永久性的。洗不掉,抹不去。除非把这块皮肉都剜掉。”

他停下动作,抬起眼,看着沈絮瑶惊恐万状的眼睛,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不是笑,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

“我要在这里,纹上我的名字。”

沈絮瑶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挤出绝望的“嗬嗬”声。

纹身?他的名字?在她身上?像给牲畜打上烙印一样?

“不……不要……李道松,我求求你……”巨大的恐惧让她语无伦次,眼泪汹涌而出,“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能?”他反问,松开她的左手,拿起另一块棉片,开始擦拭她右手的手腕内侧,动作依旧仔细而冷酷,“你是我的。打上标记,天经地义。”

“我不是!我不是任何人的东西!”沈絮瑶崩溃地哭喊,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抗拒而剧烈颤抖。

李道松对她的哭喊无动于衷。

他擦完右手,直起身,从工具箱里拿起那个带着细针的机器,接通电源。

机器发出低低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声。

他调试了一下针头,然后看向沈絮瑶,眼神专注得如同一个即将进行精密手术的医生,只是手术的目的不是治愈,而是彻底的占有和摧毁。

“会有点疼。”他陈述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忍着点。别乱动,针歪了,图案就不好看了。”

他示意手下将沈絮瑶的左手手臂按在桌面上,固定住。

沈絮瑶已经哭得几乎脱力,只剩下本能的、微弱的挣扎和呜咽。

李道松戴上一副薄薄的黑色手套,拿起了纹身机。

细小的针尖闪着寒光,对准了她左手手腕内侧那片被擦拭得通红的皮肤。

“第一个字,‘李’。”他低声说,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尖锐的、密集的刺痛瞬间穿透皮肤,扎进血肉深处。

那不仅仅是表皮疼痛,更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同时钻凿着她的骨头和神经。

“啊——!”沈絮瑶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身后的男人死死按回椅子上。

眼泪不受控制地狂涌,眼前阵阵发黑。

李道松的手很稳,不受她挣扎的影响。

针头以一种稳定而残酷的频率刺入、抬起,刺入、抬起……

黑色的墨迹随着刺痛,一点一点渗入她白皙的皮肤,逐渐勾勒出一个凌厉的笔画。

疼痛持续不断,像永无止境的凌迟。

沈絮瑶的惨叫渐渐变成了破碎的哭泣和压抑的抽噎。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忍住不继续惨叫出声。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逐渐清晰的黑色痕迹,看着李道松近在咫尺的、毫无波澜的侧脸。

一种灭顶的绝望和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藤,从被刺破的伤口处,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时间在剧烈的疼痛中变得模糊而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左手手腕的刺痛终于停止。

李道松移开了纹身机,拿起一块湿棉片,轻轻擦拭掉渗出的少量血珠和多余的色料。

一个棱角分明、带着明显个人风格的“李”字,已经清晰地烙印在她左手手腕内侧。

墨色新鲜,边缘因为皮肤的红肿而微微凸起,像一道丑陋而醒目的伤疤。

李道松仔细端详了片刻,似乎还算满意。

然后,他转向她的右手。

沈絮瑶已经彻底没了力气,瘫在椅子上,只是无声地流泪,身体因为残余的疼痛和极致的恐惧而微微痉挛。

当冰凉的棉片再次擦拭右手手腕时,她连颤抖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第二个字,‘道’。”李道松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那场酷刑与他无关。

纹身机再次落下。

疼痛再次席卷。

沈絮瑶闭上了眼睛,意识在剧痛和绝望中浮沉。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哭喊,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败玩偶,任由那冰冷的针尖在她身上刻下屈辱的印记。

又一个字完成。然后是第三个字,“松”。

当最后一笔落下,李道松关掉了纹身机的电源。

那令人牙酸的嗡鸣声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沈絮瑶微不可闻的抽泣声,和她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

李道松摘下手套,用干净的湿棉片小心地擦拭着两只手腕上新鲜的纹身,抹去血渍和多余的色料。

三个浓黑的汉字,并排烙印在她两侧手腕内侧最柔软脆弱的地方——

“李道松”。

字迹是他惯有的凌厉风格,一笔一划都透着强势和占有,刺眼至极。

他打开工具箱里另一个小瓶子,用棉签蘸取了一些透明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纹身部位。

药膏带来一丝清凉,暂时缓解了火烧火燎的刺痛,但那烙印本身的灼热感和存在感,却更加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神经上。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一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沈絮瑶瘫在椅子里,双手手腕红肿,黑色的字迹在红肿的皮肤衬托下,触目惊心。

她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李道松看了她片刻,伸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左手手腕上那个“李”字的边缘。

皮肤滚烫,微微凸起。

沈絮瑶触电般猛地一颤,瑟缩着想收回手,却牵动了伤口,痛得眉头紧蹙。

“别碰……”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过后的虚弱和深深的厌恶。

“现在,你是我的了。”李道松收回手,声音里带着一种完成某种重大仪式后的、奇异的满足感,还有一丝不容错辨的偏执:

“从里到外,从名字到身体,都是。”

他示意手下松开她。

寸头男人退到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李道松开始收拾工具,将它们一样样放回黑色工具箱,动作有条不紊。

机器的嗡鸣仿佛还在空气中残留,混合着皮肤烧灼后的淡淡焦味和药膏的清凉气息。

沈絮瑶慢慢抬起自己的双手,手腕内侧那三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赤裸裸地映入眼帘。

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眼睛上,烫进她的灵魂里。

从此以后,无论她逃到哪里,只要看到这双手,就会想起今天,想起这个房间,想起这个疯子。

这是比任何囚禁都更深层的枷锁,是印在皮肤上、融进血肉里的耻辱标记。

李道松合上工具箱,拎起来,对寸头手下说:“看着她,别让她碰水。按时上药。”

“是,松哥。”

李道松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好好记住这疼,阿瑶。”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平静,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下次再想跑,或者再让别的男人碰你,就不只是几个字这么简单了。”

门开了,又关上。落锁声依旧清晰。

沈絮瑶瘫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腕上的刺痛一阵阵传来,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寸头手下走到桌边,拿起那瓶药膏和棉签,又看了看她,没说话,只是把东西放下,然后走到门边的位置,靠墙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窗外,灰黄的光线似乎亮了一些,但仍然驱不散房间里的阴冷和绝望。

沈絮瑶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三个字——“李道松”。

黑色的墨,红色的肿,冰凉的药膏。

一个不可撤销的印记。

一个将她与恶魔永久捆绑在一起的、血淋淋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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