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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小说《灯火那年》章节在线阅读

灯火那年

作者:用户11152697

字数:88642字

2025-12-16 完结

简介

如果你喜欢职场婚恋类型的小说,那么《灯火那年》绝对值得一读。小说中精彩的情节、鲜活的角色以及深入人心的故事,都会让你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目前,这本小说已经完结,总字数已达88642字,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灯火那年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铁门缓缓拉开,刺眼的阳光透进来时,我一瞬间几乎睁不开眼。

那一刻,我才真切意识到——我自由了。

可自由背后,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块。三年不是梦,它真实地剥夺了我和外面世界的联系。

门口,只有一个人来接我。梁昼。

他站在人群之外,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衫,肩膀上的伤痕已然愈合,但整个人比三年前憔悴许多,鬓角竟然添了些许白发。

看到他,我的眼眶瞬间湿了。

“傻子。”他咧嘴笑了笑,声音沙哑,“终于出来了。”

我愣愣地盯着他,嗓子发紧,半天才挤出一句:“店……还在吗?”

他沉默了几秒,轻轻摇头:“撑不下去,关了。”

我的心口狠狠一抽,仿佛被什么生生掐住。三年前,我们费尽心血开的花店,承载过多少梦想,如今却只剩一句“关了”。

梁昼看着我,神情有些复杂:“别怪我。实在撑不住,赔了很多钱……再加上你不在。”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像有无数针扎过。

出狱的日子并不好过。

社会节奏早已变了,老朋友们各自有了生活,能主动联系我的屈指可数。

走在街头,我常常恍惚。三年前热闹的花市依旧,但人脸全都陌生。曾经我们讨价还价、为几块钱争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再也没有我的位置。

我去找过槿栀。她早已不在这座城市,听说和母亲搬去了南方,再没有消息。那一段往事,就像被尘土覆盖的旧书,翻开时满是荒凉。

夜里,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出租屋窗边,点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脑海里浮现的却总是梁昼替我挡刀时的背影。那一刀,不仅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改变了我余生的轨迹。

有一天,梁昼约我去他新开的铺子。

不再是花店,而是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卖日用品,也卖点零食饮料。生意平淡,却还算稳定。

“重新来呗。”梁昼把钥匙递到我手里,语气淡然,“你出来了,我一个人撑得也累。兄弟合伙,咱俩还能过下去。”

我接过钥匙,手微微发抖。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红了眼。

我们都没再提花店。那个名字,那个曾经浸透梦想与汗水的地方,已经成为心底最深的遗憾。

日子慢慢恢复了平静。

可我清楚,很多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三年时间,把梦想磨碎,也让我们之间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痕。梁昼的肩膀在阴雨天依旧疼痛,他笑着说没事,可我知道,那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而我,每每看见街头的花店橱窗,心里都会一阵刺痛。那本来是我们共同的未来,却因为一场冲突,彻底断裂。

有一次喝醉,梁昼忽然拍了拍我的肩:“兄弟,我不后悔。当初要不是我,你小子早没了。店没了还能再开,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沉默了很久,眼眶泛红,低声道:“可我后悔。”

我后悔当初没有更冷静,我后悔失去理智的那一击,我后悔让三年青春白白葬送。

可时间不会倒流。

最终,我只能把这些遗憾埋在心底,继续和梁昼在小铺子里度日。

夜深时,我常常抬头望向天,仿佛还能看见那片花市上空的星光。

那是属于我们未来的青春,浪漫却支离破碎。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和我的女友槿栀再次相遇。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我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穿过人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那声音轻柔,却像一根细针猛地扎进心口,让我猛然停下脚步。

我转过头,看见了她。

她依旧温婉,眉眼里藏着我无数次梦见过的模样,只是神情中多了一份我不曾见过的安稳。她身边牵着一个男人,穿着西装,气质沉稳,显然是她的丈夫。男人的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圆滚滚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世界。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的购物篮差点滑落。喉咙里似乎被什么堵住,想叫她的名字,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槿栀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眼神微微闪烁。她看见我,嘴角扬起一抹很浅的笑,带着点局促,也带着点复杂。

“……好久不见。”她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要被超市里的广播淹没。

我张了张嘴,许久才挤出一句:“是啊,好久不见。”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周围人来人往,可我和她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我看着她牵着别人的手,孩子紧紧偎在她怀里,那一幕刺得我眼睛发酸。脑海里一瞬间闪回到当年我们一起逛花市、一起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谈未来的画面。她说要开一家自己的小店,我说要陪她一辈子。可如今,她的未来已经有人相伴,而我,早已失去了资格。

槿栀似乎察觉到我的失神,轻声道:“你……过得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还行吧。”

声音却比想象中要沙哑许多。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身旁的丈夫回过头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问她:“认识的朋友吗?”

槿栀笑了笑,低声回答:“嗯,老同学。”

她没有说“前男友”,只是轻描淡写地用“老同学”一笔带过。那一瞬间,我的心像被什么撕裂开来,疼得厉害。

短短几秒的沉默之后,她抱紧了孩子,冲我点了点头:“那……保重。”

说完,她转身,牵着丈夫的手,缓缓走远。

我站在原地,目光追随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人群中。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我想冲上去告诉她:我还爱你,哪怕过了这么久;我想问她:你幸福吗?可终究什么都没做。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有些人,即便曾经彼此深爱,也终究只能停留在记忆里,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从超市出来,我提着那几样生活用品,却觉得手里沉得像千斤重。

街道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可我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只有槿栀抱着孩子、与丈夫并肩而行的画面。

那一幕像刀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割在我的心上。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步子凌乱。街头的霓虹灯亮起,映在潮湿的路面上,像碎裂的星光。可那些光,再也照不进我心里。

“老同学。”

她就是这样称呼我的。

短短三个字,把我们之间曾经的炽热与真心,轻描淡写地抹掉了。

原来,我们所有的誓言,所有的拥抱与泪水,在时间面前,都可以轻易化作一段模糊的“旧交”。

我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灯也没开,屋子里暗沉沉的。

烟一根接一根地点着,烟雾弥漫,呛得我眼睛发酸。

记忆却在这时候疯狂涌上来。

我想起她第一次牵我的手,声音小得像蚊子:“你愿意陪我吗?”

想起我们在花市为几块钱讨价还价,她笑得满脸汗水却眼睛亮晶晶的。

想起深夜里,她靠在我肩头,轻声说:“以后不管多难,我们都不要放开彼此,好不好?”

那时的我们,多么笃定,以为感情可以战胜一切。

可现实告诉我,错过就是错过。

当初一场血与泪的冲突,把我们推开了不同的轨迹。我带着案底入狱三年,而她,则选择了另一条安稳的路。

她没有错。

可我,始终无法释怀。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枕头被泪水一点点浸湿。

我想起她看向我时那抹局促的笑,想起她丈夫那句随意的“朋友吗?”,想起她怀里那个孩子清澈的眼睛。

她已经有了属于她的生活,她的归宿。

而我……什么都没有。

三年前的牢狱之灾,像一条分水岭,把我的人生一分为二。

在此之前,我有梦想,有她;

在此之后,我只有遗憾。

我想象着另一种可能:如果当初我能冷静一点,如果我没有那一击致人重伤,如果我能早点放下仇怨……会不会,现在走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就是我?孩子会叫我一声“爸爸”?

可一切只是妄想。

我终于明白,有些错过,连命运都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我仍然爱她,却只能把这份爱埋在心底,再也无法开口。

我也终于懂得——

浪漫并不总是鲜花和誓言,它也可能是深夜里一个人吞咽眼泪的孤独;

遗憾,也不总是短暂的分别,而是余生都无法再见到她属于我的模样。

这一夜,我彻底失眠。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我盯着天花板,眼泪无声滑落。

我轻声喃喃:“槿栀,你要幸福。”

可只有我知道,这句话有多么苦涩。:

和槿栀的偶遇,让我彻底明白,我们之间已经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有了新的家庭,有了孩子,而我,却只能背负案底与孤独前行。那一晚的失眠,几乎把我的心撕裂。

三年后,我从监狱里走了出来。

那一天,阳光明亮得刺眼,可我心里却空落落的。肩上背着那只早已旧得发黄的帆布包,手里攥着释放证明书,我站在街口,像个彻底无所归属的人。

没有人来接我。

没有人等我回家。

我低着头在人潮里穿梭,心里反复想着:我该去哪里?又该从哪里重新开始?

就在我失神之际,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出来了?”

我猛地抬头,看到的是紫婷。

她和梁昼曾经是男女朋友。那时候我们常常一起出现,她总是安静地笑,眼神却在我不经意间停留。梁昼喝醉时曾玩笑般提过,说紫婷心里未必只有他。可那时我一笑带过,因为我的心里只有槿栀。

三年过去,紫婷变得很瘦,脸色苍白,整个人像被病痛抽走了大半活力。可她的眼睛依旧明亮,只是多了一份掩不住的脆弱。

我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她微微笑着:“你瘦了。”

那一瞬间,我喉咙像被堵住,眼眶有些发热。三年了,除了槿栀,我没想到第一个在外面见到的,居然是她。

紫婷带我去了一家小餐馆。她只点了一碗白粥和一点清淡的蔬菜。

我劝她多吃,她摇摇头:“胃不好,吃不下。”

我这才仔细看清她的样子:消瘦,苍白,手背上的血管凸起,眼窝微微下陷。那不是单纯的营养不良。

“紫婷,你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她沉默了许久,低下头,轻声说:“我得了胃癌。”

我一瞬间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三年牢狱生活没有让我掉眼泪,可这一句话,竟让我眼眶湿润。

紫婷却还笑了笑,像是在安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中期了,医生说要化疗。头发掉了不少,所以我买了几顶假发。”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我听得心如刀割。

临走时,她递给我一个小小的本子:“这是我的日记,你没空看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事。”

我回到出租屋,翻开那本本子。字迹娟秀,一页又一页,满满三年。

“今天去探监了,他还是不肯见我。我知道他不愿让我看到他最糟糕的样子。”

“他说他在里面总是发呆,我好担心。他心里大概还是只有槿栀吧。”

“可我还是想守着,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最后一页,字迹颤抖:

“医生说病情不太乐观。我还有多少时间呢?真想再见他一次,就算只是陌生人一样,也好。”

泪水模糊了字迹。

我紧紧攥着那个本子,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原来,在我最黑暗、最孤独的三年里,一直有人默默惦记着我,用尽她的力气去守护我。只是,我从未回应过。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当初我能看见她的心意,如果我能在她生病前给她一个依靠……也许,她不会孤零零地扛下这一切。

可人生没有如果。

我心里清楚,我和槿栀的故事已经彻底落幕。

可紫婷呢?她用尽青春守候的,是一个满身疮痍、背负案底的我。

浪漫吗?也许是。因为她用生命告诉我,她的心意从未改变。

遗憾吗?当然是。因为等我终于明白她的心时,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我抬头望着窗外的夜空,泪水无声滑落。

我轻声喃喃:“紫婷,对不起。”

紫婷被确诊后的日子像一列缓慢却无情的列车,把她一点点推向终点。起初她还在抗争,化疗让她虚弱却不肯低头;后来病情反复,医生说话的语气开始变得谨慎而沉重,仿佛在和一件不可挽回的事妥协。

那天医院的走廊冰冷而干净,消毒水的气味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我推开病房门,她坐在床边,头戴着假发,但在窗外阳光下,面色比以前更苍白。她看见我,没有像从前那样露出羞涩的笑,只是把手伸过来,像是要把我牵回某个温暖的旧时光。

“你来了。”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她的手指粗糙,仍然比我手掌小几分。

我一直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面前这个曾经静静喜欢着我的女人。三年里她去过监狱探监、去过化验室排队、去过医院夜里守床,她的世界里好像装的全是我的影子。我坐在床边,把她的手攥在掌心,突然觉得那手温热却又薄得像纸。

化疗带来的副作用让她常常呕吐、脱水、失眠。每次看到她痛得弯腰,我就想替她承受一切。梁昼偶尔会来,他的肩膀还会隐隐作痛,但每次见到紫婷,他总是抿嘴笑着,像个一直在她背后撑伞的男人,不多言却可靠。我们之间,不再有过去的那些轻松玩笑,更多的是无声的配合与默契。

病床上的日子里,我们聊了很多。不是那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而是关于她小时候关于未来的幻想,关于她曾经偷偷许下的愿望,还有关于我——她一直珍藏的、从未说出口的喜欢。

“你知道吗?”有一天夜里,窗外下着小雨,病房的灯光暖黄。紫婷忽然转向我,眼睛里藏着未曾熄灭的温柔,“我以前常常在想,假如有一天他回头看我,会是什么样子。我一直以为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我还是等了,等了三年。”

我心里一紧。三年里她为我付出的,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很多夜晚她的日记里写的那些碎碎念,此刻都露在了她的脸上——耐心、隐忍、以及一种不求回报的爱。

“你不需要说什么,”她笑着说,笑里有点苦,“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后悔。我喜欢过你,喜欢得很安静。看你乖乖回来,我心里就有光。” 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像是怕用力说话会把那光吹灭。

我握着她的手,想说“我知道”,却发现嗓子里像堵着石头。三年的牢狱,不只剥夺了我的自由,也剥夺了我许多表达的能力。我把所有想说的歉意、感谢、以及一个无力的承诺都吞进肚子里。

病情开始恶化那一周,紫婷的气色更差。她吃不下东西,连喝口水都困难。医生的眉头紧皱,给的药名都听不太懂,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病历显示着“进展性疾病”。夜里,她常常醒来,眼睛无助地望向我。

“会疼吗?”她有一次突然问。

“不会,我在这儿。”我笨拙地想去安慰,却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哽咽:“你知道吗,我最怕的不是疼,而是你走远了,像那些旧照片里的人,越看越模糊。” 她笑出一声带泪的笑,“还有,我怕你会恨我,因为我太执着。”

“怎么会恨你。”我说不出更多。其实我心里满是愧疚:如果当时能有眼睛去看见她的好,如果我能对她温柔一些,也许今夜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助。

最后几天,她的意识时有时无,护士说她已经消耗太多力量。那夜她清醒了很久,窗外星星稀落,病房里只有呼吸机轻轻的声响。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前几日更虚弱,但字字清晰:“有件事我一直想说,怕来不及。”

我握着她的手,心脏像被铁箍紧紧勒住。她努力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几字:“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不是现在才喜欢,而是很久以前就喜欢了。谢谢你曾是我心里的人。”

我听到这些话时,仿佛世界倾覆。那些她在日记里写下的隐忍与守候,此刻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我想抱住她,向她保证我会弥补,会给她一切安慰,可我明白语言在死亡面前是多么无力。

她微微笑着,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随后,笑容慢慢淡去,眼皮沉重,嘴唇褪色。那一刻,时间像被压扁,空气里只剩下心跳声和点滴的节奏。梁昼和我轮流守在床边,默不作声。

凌晨时分,紫婷的手突然放松,那一点体温顺着我的指缝流失。监护仪的节律变得稀疏,医生和护士迅速围上来,但一切都像晚了半拍。她的呼吸慢慢停止,眼睛定格在窗外的星光里,脸上带着刚才那抹安静的笑。

“她走了。”医生的声音平静而不可违抗。

我伏在床沿,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不只是因为失去一个生命,更因为那份迟到的爱情与无数无法弥补的空白。紫婷的死像一把刀,切断了我可能重建的那条路。她的生命在我眼前像一页页翻过的书,最后合上时留下厚重的空白。

葬礼冷清。只有少数几个人出席,梁昼站在一旁,眼圈深陷却强装镇定。我在花圈前放下那本她交给我的日记,指尖粘着未干的泪痕。我们把她的名字安放在黑色木牌上,像把一段温柔封存进土里。

回到几间破旧屋子的路上,夜比以往更黑。我想起她临终前那句“谢谢你曾是我心里的人”,在胸口来回敲打。紫婷用她的生命,换来一段安静的告白,而我却把它留在了无法触及的过去。

那夜我终于明白:有些浪漫是悲剧本身——它们存在过,温柔过,但结局却是被时间和命运掐灭。紫婷死了,而我活着,带着她的爱与未尽的悔恨继续前行。每当夜深人静,我会拿出她的日记,读着那些她未能说完的话,像是在和她重温那些被截断的温柔。

世间终究有太多无法回头的选择,而那些选择,拼成了我余生最深的遗憾。

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我和梁昼合伙开了一家小店,卖些花草、文具和小摆件。生意谈不上红火,却足够糊口。每天早晨推开卷帘门,阳光照进来,空气里是泥土与花叶的气息,那一刻,总会有一种被生活包容的错觉。

梁昼比我沉稳,他管账,我跑腿进货。两个人配合着,渐渐也养成了默契。我们不再提过去的事,他从不问起槿栀,也很少提到紫婷。只是偶尔夜深,喝酒的时候,他会低下头,叹一口气。叹息声里有我们谁都不敢触碰的伤口。

店铺开在街角,门口有一排长椅。来买花的客人多是附近的年轻情侣,他们笑着挑选玫瑰或百合,手牵着手,眼睛里闪烁着属于未来的光。我望着他们,心里会泛起一阵酸涩。

再没有了紫婷。

她的日记本我一直留着,锁在柜子最底层。偶尔翻开,会看到她写下的“今天好冷,但想到你心里就暖了”。这些字句像一根根细针,悄无声息却又永远扎在我心里。她的笑,她的倔强,她临终那句“我真的很喜欢你”,成了我余生都绕不开的梦魇。

再没有了槿栀。

她嫁作人妇,带着孩子,走在另一条安稳的路上。偶尔我在街上看见和她相似的背影,心脏会猛然一紧。但很快就告诉自己,那不是她。就算是她,我也没有资格再去打扰。她早已属于另一个世界。

这世上,和我紧密相连的两个名字,都已经走远。一个在尘世里有了归宿,一个在泥土中长眠。而我,只能继续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小店的日子安稳,却不是幸福。

每天的忙碌像是一层薄薄的灰,把过去遮掩住,但只要夜深人静,灰尘散开,里面的痛还是清晰。

有时夜里关了灯,我会独自坐在柜台后,望着门外的路。行人逐渐稀少,偶尔有风吹过,风铃响起,那声音让我觉得空荡荡的。

梁昼看得出我的沉默,但他不说话。他懂。我们都活在遗憾的阴影里,只是各自选择了沉默。

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那一场冲突,没有牢狱的三年,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槿栀会依旧陪在我身边,紫婷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不是把生命燃烧成一段短暂的光。

可人生没有如果。我们都只能沿着错误和遗憾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如今的我,再不会奢望轰烈的爱情或所谓的浪漫。我只想守着这家小店,把日子过下去。可是我心里明白,这份平静里,永远少了两个人。

有时候,浪漫的反面不是冷漠,而是遗憾。因为遗憾太深,所以浪漫只能停在记忆里。

多年过去,小店依旧开在街角。梁昼的头发已经斑白,背微微驼了些,动作不再利索,但他依旧每天早早来开门,整理货架,和我一起守着这片属于我们的小天地。我们不再说起紫婷,也不再谈槿栀,只是按部就班地经营,像两根平行的轨道,默默陪伴对方度过日复一日的生活。

街道依旧热闹,情侣们牵手走过,笑声轻盈。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心里总会涌起一阵酸楚。三年前,我曾以为爱情是轰轰烈烈,是占据整个青春的光;可如今,我才明白,爱情和浪漫,有时候是悄无声息的守护,是多年平淡里的相互扶持。只是,心底的空缺永远无法弥补。紫婷走了,槿栀嫁了,她们的影子像夜色里淡淡的光,永远在记忆深处闪烁,却再也触不可及。

梁昼老了,但依旧会偶尔瞥我一眼,眼神里带着默契和信任,不用言语,也像在说:“我们都撑过来了。”我知道,这种守护,才是我们余生唯一能握住的浪漫。我们共同经历过风雨,也共同承担过遗憾,这比任何轰烈的爱情都更真实。

夜深时,我独自坐在柜台后,灯光洒在货架上,风铃轻轻作响。空气里弥漫着花草和纸张的味道。我闭上眼,仿佛又看见紫婷在病床上微笑着吐出那句“我一直喜欢你”,又看见槿栀抱着孩子远去的背影。泪水无声滑落,可更多的是释然。

我轻轻叹息:浪漫和遗憾,其实都在余生里沉淀。那些错过的人和无法回头的过去,已经化作心底的风景。梁昼在我身旁,日子依旧继续,而我学会了,把遗憾当作一种温柔,把平淡当作守护,把爱埋在生活里默默延续。

窗外的夜色很深,风铃声伴着街角灯光微微摇曳。人生的浪漫,也许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却一直存在,而遗憾,才是让它恒久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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