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强烈推荐一本历史古代小说——《浮世琐绘》!由知名作家“爱吃香辣脆骨的子龙袍”创作,以吕鱼为主角,讲述了一个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本书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96354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浮世琐绘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胜德门的风是带着骨头的。刚入冬,檐角的冰棱子就挂出半尺长,青灰色的砖墙上爬着暗绿的苔藓,被霜一打,硬邦邦地蜷着,像老胡同里那些说不出口的苦日子。
兴盛杂货铺的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吕鱼掀开门帘走出来,哈出的白气在鼻尖绕了个圈,转眼就散了。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布衫,袖口挽着,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铺子开在胜德门旁的老胡同口,巴掌大的地方,货架上却摆得满满当当——油盐酱醋、针头线脑、洋火洋皂,还有孩子们最爱吃的水果糖,用玻璃罐子盛着,在昏黄的日光灯下亮晶晶的。
胡同深处的槐树下,蹲着个小小的身影。
吕鱼眯起眼,看清是隔壁的小英。八岁的小姑娘,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身上那件碎花棉袄短了一大截,露出细瘦的手腕,冻得通红。她手里攥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眼神怯生生的,望着杂货铺的方向,却不敢靠近。
吕鱼心里咯噔一下。
小英的娘张婶,是个苦命的女人。丈夫早年拉黄包车摔断了腿,没熬两年就走了,剩下她们母女俩守着一间破败的小平房过活。张婶身子本就弱,平日里靠着给人缝补浆洗换几个零钱,勉强糊口。前几日吕鱼还见她挎着篮子,挨家挨户地问要不要缝衣裳,怎么今日……
他紧走几步过去,蹲下身,声音放得柔缓:“小英,怎么蹲在这儿?你娘呢?”
小英像是受了惊,身子往后缩了缩,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瘪着嘴,半天才挤出一句:“娘……娘起不来了。”
吕鱼的心沉了下去。
他跟着小英往胡同深处走,越走越窄,墙根下的积雪化了又冻,踩上去“咯吱”作响。张婶家的门没锁,虚掩着,一推就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屋子小得可怜,只有一张土炕,一张缺腿的木桌,炕上铺着的旧棉絮露出黑黄的棉胎。张婶躺在炕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双眼紧闭,额头上敷着一块湿毛巾,呼吸微弱得像根随时会断的线。
“张婶!”吕鱼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小英拽着他的衣角,小声哭着:“昨天晚上娘就说心口疼,今天早上我喊她,她就醒不来了……吕哥哥,我娘是不是要死了?”
孩子的话像一把小锤子,敲得吕鱼心口发闷。他稳了稳神,摸了摸小英的头:“别胡说,你娘只是病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小英连忙跟上:“吕哥哥,你去哪儿?”
“去请大夫。”吕鱼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脚步却不敢乱。他知道,这老胡同里的人家,谁家都不容易,张婶这病,怕是拖了许久,舍不得花钱看大夫,才熬成了这样。
大夫来了,把了脉,摇着头说:“积劳成疾,加上风寒入体,得好好静养,再开几副药调理。要是再拖下去,怕是……”
吕鱼没等大夫说完,就应下了:“药钱我来付,您先开药。”
大夫叹了口气,提笔写了方子。吕鱼揣着方子往药铺跑,又去粮店称了斤小米,买了两斤白面。等他拎着东西回到张婶家时,小英正守在炕边,用小勺子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往她娘嘴里送。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透过窗棂,洒在破旧的土炕上,给这寒酸的屋子添了一丝暖意。吕鱼把小米和白面放在桌上,又生起了炉子,火苗“噼啪”作响,屋子里渐渐有了点热气。他看着小英瘦小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原身他爹娘走得早,他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冻,只有自己知道。那时候,是街坊邻居们你一碗粥、我一个馒头帮衬着,他才撑了过来。如今张婶和小英落了难,他没有道理袖手旁观。
夜里,吕鱼躺在杂货铺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风刮得更紧了,呜呜地响,像哭。他想起张婶醒来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和无力:“吕老板,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这身子,怕是不中用了,小英……小英以后可怎么办啊……”
吕鱼猛地坐起身。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吕鱼就敲响了张婶家的门。小英揉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暖乎乎的包子,还有一碗热粥。
“吕哥哥……”
“快趁热吃。”吕鱼把东西递给她,径直走到炕边,看着气色好了些的张婶,认真地说:“张婶,我有个想法,你听听行不行。”
张婶撑着身子坐起来,疑惑地看着他。
“你这病,得静养,总躺在这冷屋子里也不是办法。”吕鱼顿了顿,指了指门外,“我那杂货铺后院,有两间空房,收拾收拾就能住。你和小英搬过去,屋里有炉子,暖和。”
张婶愣住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吕鱼打断了。
“还有,”吕鱼的眼神很诚恳,“我这杂货铺,平日里就我一个人,忙起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要是不嫌弃,就帮我做做饭,打理打理铺子的杂事,我给你算工钱,虽说不多,但养活你们母女俩,应该够了。”
张婶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捂着嘴,哽咽着说不出话。这些年,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这胡同里看人脸色,受了多少委屈,只有自己知道。吕鱼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她冰冷的四肢百骸。
“吕老板,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吕鱼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远亲不如近邻,再说,我也确实需要个人搭把手。”
说干就干。吕鱼是个利落人,当天下午就把杂货铺后院的两间空房收拾出来了。他找了几块木板,把漏风的窗户钉好,又搬了一床新的棉絮过去,铺在炕上。小英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眼睛亮得像星星,一会儿摸摸炕边的新褥子,一会儿跑到院子里,看那棵光秃秃的老枣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搬过去的那天,天格外蓝。吕鱼帮着张婶把那几件破旧的家当搬过来,小英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那是她爹生前给她做的,缝缝补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却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张婶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她手脚麻利,做得一手好饭菜。早上,吕鱼一开门,就能闻到院子里飘来的小米粥香,还有刚蒸好的白面馒头,暄腾腾的,咬一口,满嘴都是麦香。平日里,她帮着吕鱼看铺子,招呼客人,记账算账,样样都做得井井有条。小英也懂事,放学回来,就帮着扫地、擦桌子,还会跑到货架前,帮着拿东西给客人。
兴盛杂货铺的生意,似乎比以前更红火了。
胡同里的街坊们,见了吕鱼,都笑着说:“吕老板,你这是捡着宝了。张婶可是个能干人,小英又乖巧。”
吕鱼只是笑,不说话。他看着院子里,张婶正坐在小板凳上,缝补着小英的棉袄,小英依偎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小人书,小声念着上面的字。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风还是冷的,胜德门的冰棱子还没化。但吕鱼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杂货铺的木门,依旧每天“吱呀”作响。货架上的玻璃罐子里,水果糖依旧亮晶晶的。只是这小小的铺子里,从此多了烟火气,多了笑声,多了一份,岁月温澜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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