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沉下脸,“吵吵什么?孩子受了委屈,就是冤枉你又怎么了?还不能说两句了?”
染墨是曹氏的人,她早就知道。
这个曹氏,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使得那些手段,尽是上不得台面的。
一个女孩子,也已经订了婚,平时笼络住了,好好养在侯府里,能花几个钱?
再说了,这孩子也不小了,过个一年半载送她出门就是了,何至于放个丫鬟在她身边教得他张扬跋扈,她名声不好,你脸上很有光?
还是她天真的以为,磋磨了宁丫头,林氏的嫁妆能到她的手里?
哼!真是痴人做梦,就连她都不敢想林氏的嫁妆,当人家林家是吃素的?
真是眼皮子浅的,轻重不分的东西。
想想这府里的糟心事,老夫人就心口疼。
她老了,力不从心,只要宁丫头平安出嫁,平哥儿能平安长大,林府能交代过去,侯府就不会出大乱子。
她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训斥了曹氏,老夫人又拉着姜慧宁的手,嗔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
“染墨是你的丫鬟,有错也是你惯的。发卖就发卖了吧,何故还要迁怒你二婶呢?”
这是在说自己无理取闹?
姜慧宁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幕。
老夫人看似护短,却是在和稀泥,看来她是知道染墨的底细的。
知道底细却放任不管,看来老夫人对原主的疼爱也是有限的。
曹氏委屈地道:“母亲你就惯着这孩子吧。”
随即她又无奈地道:“不是我跟这丫头计较,是她刚被退婚,又发卖了自己的大丫鬟,万一传出去,这孩子虐待下人,这以后可怎么说亲呢?”
二婶这是用名声威胁自己?
姜慧宁也委屈起来,“祖母也说了染墨是我的丫鬟,我发卖自己的丫鬟怎么就坏了名声了?难道要丫鬟骑在头上才是温柔贤达之人?
再说了,我看二婶平时管家理事,可是对下人严格地很呢?怎么我处置一个染墨,二婶就反应这么大,真是让人不多想都难。
还有,我都被退婚了,二婶不安慰我,还想着为一个丫鬟说话。要是我娘还在,怎么可能让我受这委屈?”
姜慧宁也作势抹眼泪。
原主记忆里,她是怕这个二婶的。
这让姜慧宁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怕?
原主是侯府嫡长女,有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有疼爱自己的祖母,即使没了母亲,可还有让侯府忌惮的外祖家。
所以,她为什么要怕?
原主是真正的贵女,本该张扬肆意地活着,可是她却愚蠢地早早就香消玉殒了。
如今她来了,她不想生活在未知的危险之中,更不想受制于人的活着。
所以,利用原主张扬跋扈的性格,趁着被退婚的由头。她要和这个二婶闹一闹,为以后摆脱这个二婶做一个铺垫,也让自己这个现代人能瞒天过海,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活成真正的自己。
曹氏一噎,这丫头以前虽然跋扈,却是个笨嘴拙舌的,怎么一退婚,这小嘴就叭叭的,真是受了刺激开窍了?
接受到曹氏打量的眼神,姜慧宁气哼哼扭过脸不理她。
看着姜慧宁孩子气的样子,曹氏这才摇摇头。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这丫头能被染墨哄骗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个聪明的。
压下心头厌恶,她苦笑了一下,无奈道:“你这孩子,我一知道赵世子来退婚,我就气得把茶杯都摔了。
可是,这婚事侯爷已经做主退了,二婶除了生气,又能做什么?总不能跑去淮国公府骂吧?”
老夫人训斥曹氏:“骂什么?我堂堂侯府,怎么能坐那泼皮无赖?”
老夫人又看向姜慧宁,“宁丫头是个要强的,断不会丢了侯府的脸面。没了那赵世子,我们再找好的就是。”
姜慧宁点头:“嗯,我听祖母的。祖母,昨天我见着大哥了,他好可怜。”
老夫人有些跟不上姜慧宁的节奏,想了一会,这才问道:
“你大哥?你是说你父亲的哪个庶长子?”
“就是他,祖母,我大哥好歹是父亲的儿子,我记得,大哥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钱拿的,可是他却说自从母亲去世后,这几年是一个铜板没见到,每天几乎是靠乞讨生活,可可怜了。”
说着她又叹口气,“哎,也是,这几年是二婶当家,我们大房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上心?”
老夫人:就说这孩子怎么好好的说起那个庶子来了,原来还是为了给曹氏上眼药。
竟然连一向不看在眼里的庶子也拿来利用,看来这孩子是恨上曹氏了。
不过要不是这孩子提起来,她都忘了,老大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好,有儿子好啊,这样即使平儿那孩子真有个什么意外,好歹,老大还有个后。
曹氏气得嘴都哆嗦了。
这丫头今天是故意找茬的吧?
大房的庶子,老太太都忘了,她一个隔房的婶娘,能想起来才怪。
姜慧宁不动声色看着这两人的反应,“祖母,在我大哥快饿死之前,我把他带来了,如今就在外面,祖母可要见见?”
曹氏:原来院子里的那个二愣子就是大房的庶子,那不活得好好的?怎么就快要饿死了?
这死丫头,退婚不如意,拿自己做出气筒了这是?
姜长云被丫鬟请进来,给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看着皮肤粗糙的孙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好孩子,你父亲那年从军营里回来,就是这么个样子?孩子,你吃苦了吧?”
姜长云也红了眼眶,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在老太太面前掉眼泪?
为了掩饰尴尬,他一拍胸脯道:“祖母,孙儿不苦。我爹说了,成大事者,就是要冻冻他的骨头,饿得他头晕眼花,使他做的事颠倒错乱,总不如意,才能成就伟大事业。”
老夫人一听,不由落下泪来。问道:“你竟然天天挨饿?”
她看曹氏的目光更加不善起来,“曹氏,你是想饿死我大孙子?”
曹氏:……
冯嬷嬷笑道:“老夫人莫哭。大少爷虽然吃了苦,可他的话却让我想起老太爷时常训诫两位老爷的话。
老太爷常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老奴虽然耳熟能详,却不及大少爷亲身体会来得收益良多。
如今大少爷回府了,吃过的苦,将来都是他的福。”
姜慧宁不由多看了冯嬷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