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烟的睫毛微颤,依旧不去看裴砚之,静静等待着。
花朝宴已经被迫终止,她的手被裴砚之控制着,沈衡烟痛到皱眉。
裴砚之冷哼盯着女人的动作,然后一把将她推开。
往后趔趄了几步,沈衡烟就听见裴砚之的声音响起,“来人,把这个刺客给朕关进地牢!”
他的声音愤怒又夹杂着杀意。
沈衡烟则是被侍卫押着往外走,出了宴会厅的正门,她抬眼就看到这台阶下去,正是她当年被杀死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花朝宴的缘故,这里没有那年那么的荒凉,台阶的两边摆满了好看的鲜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被迫想起一剑穿心的画面,沈衡烟不由自主地开始心悸起来。
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宴会里面传来,“陛下说不用带她去地牢了,押她在下面跪着。”
沈衡烟不用转头去看就知道是裴砚之身边的李公公,裴砚之这是不打算把她押去地牢。
感觉形势还不算太糟,裴砚之看起来不像是要对她立马动手。
她要是在裴砚之身边但是没死,原身背后的人既然想杀裴砚之,那就还会来联系她。
那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跪在台阶上,冰凉的痛感深入脑海,刚刚刺杀裴砚之的时候,沈衡烟的精神高度紧张,情绪异常的亢奋,如今平静下来,她就感觉她的皮肤又开始疼起来。
微风吹拂过她的光洁的皮肤,扬起她的发丝,沈衡烟却只觉得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
她浑身都异常的难受,生不如死。
沈衡烟紧咬着嘴唇,身体开始痛到无意识的发抖,指尖紧紧按在地板上。
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开始下起了雨,由小到大,沈衡烟只觉得自己能够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令她越来越窒息。
她痛到忍不住口吐鲜血,血迹将地上的花瓣瞬间沾染,强撑不住,还是一头栽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沈衡烟身上已经不疼了,她呆呆地看着头顶的纱帐。
眼前一片漆黑,但是熟悉的花香味在房间里萦绕着,这地方闻起来并不像是地牢。
不把她关在地牢,裴砚之还能把她关在哪里。
坐起身借着外面的月光,她睁着眼睛看了许久,终于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这熟悉的布局和装饰,正是当年裴砚之在寝宫的后方修建的地方,让她这个没名没分的女人住的地方。
泽兰小筑。
这地方是一点美好的回忆也没有,熟悉的黑暗侵蚀而来,沈衡烟感觉自己开始心悸,于是裹着被子缩在了墙角。
“呵——”
黑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沈衡烟浑身颤抖了一下,头皮发麻,被吓了一大跳。
下一秒,跟在裴砚之身边的李公公走了进来,将泽兰小筑内的灯都点了起来,然后退了出去。
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沈衡烟抬眸就看见了裴砚之。
裴砚之穿着石青色龙袍站在床尾,漆黑的瞳孔幽幽看着她,眼底犹如看不到底的潭水。
沈衡烟心下一凉,手开始胡乱摸索着,迫切的想在床上寻找一个能护身的工具。
但是偌大的床上,什么也没有,她的衣服早被换了一身素白,头上的发饰也不见了,万千青丝垂落在胸前。
看着沈衡烟的动作,裴砚之轻笑出声,声音低哑平淡,“在找什么?杀死朕的工具吗?”
听见这话,沈衡烟只好停下动作,垂下眼帘,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不去看他,默默思考着。
这个人是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裴砚之突然将一个木盒递到她面前,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干净,低沉的声音似笑非笑,“打开看看。”
沈衡烟没有动,也没有接过盒子。
裴砚之眼眸中仅有的温度消散在随风摇曳的烛火中,看着与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侧脸以及气性。
皱了皱眉,他往前走了一步靠着床边,背着烛光,裴砚之高大的身影将沈衡烟完完全全笼罩着。
“怎么,还要朕手把手教你打开吗?”
裴砚之的声音低沉却掺杂着无可争辩的威严,沈衡烟试探性的将盒子接过,慢慢把它打开。
盒子刚一打开,冰冷的寒气就扑面而来,盒子中央赫然躺着一个碧玉簪。
只是玉簪的尖端,磨得格外的尖。
沈衡烟的指尖微动,下意识松开手,盒子往下掉,玉簪也从盒子中掉出来落在被子上。
裴砚之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朕专门给你挑的刺杀工具,怎么,不喜欢?”
“还是说,不满意?”
“拿起来试试,趁不趁手。”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诱惑着她掉入深渊。
沈衡烟咬唇,裴砚之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她被盯得头皮发麻,感觉有无数的情感正被锁在自己的心里,让她有点闷闷的。
裴砚之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刮骨刀,一刀一刀折磨着沈衡烟。
“不应该啊,她可是最喜欢这种材质的玉簪了。”
“你连她杀人的姿势都知道,怎么会连她的喜好都不知道。”
“嗯?”
沈衡烟瞬间脸色煞白,她知道裴砚之说得“她”是谁,但是沈衡烟根本没有戴过这种玉簪,更别说喜欢了。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裴砚之盯着床角蜷缩的人影,小脸惨白着,宽松的衣衫难掩纤细的身材,薄薄的一片。
她怕自己,但是脸上却带着那个熟悉的倔强又抗争的表情
思绪幽幽,裴砚之抬起指尖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衡烟从未见过这样的裴砚之,让人捉摸不透。
寂静的空气和裴砚之的冰冷气场笼罩着她无法呼吸,沈衡烟抬起头,看向裴砚之。
另一只手,却已经摸上了掉落在被子的玉簪,紧紧攥在了手里。
“说出谁让你来的,你背后的人是谁,朕就饶你一命。”裴砚之的语气恢复了冷峻,像是没看到她的动作一样,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并且,裴砚之还离沈衡烟越来越近,他也不站着了,直接坐在了床上,阴冷的声音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这才是一国之君,在朝堂之上一言定生死的裴砚之。
感受到高大的身影逼近,沈衡烟手里拿着簪子,脑子一片混乱,她猜到裴砚之会问她背后主使是谁。
问题原身是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可是她不知道。
裴砚之这人问问题都是带着答案问的,他这样问她,就是笃定了沈衡烟知道。
不管沈衡烟说几次她不知道,裴砚之只会固执的一遍又一遍要她说出是谁。
裴砚之认定的事情,就是事实。
沈衡烟一度怀疑这就是裴砚之的世界观,她有些无奈的幽幽开口,“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朕的耐心有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知道是谁,那一些关于他相关线索也没有吗?”
沈衡烟哑然,她还真没有。
空气安静了下来,沈衡烟的回答令裴砚之很不满意,漆黑的眸色瞬间比夜色还寒凉,他一抬手就把女人拉了过来。
沈衡烟一惊,躲不及男人的动作,只能用拿在手里的簪子,用力的向着裴砚之的眼睛刺去。
裴砚之不意外她的动作,转头躲开,一只手牢牢抓着沈衡烟的手臂,另一只手扣紧了她的腰肢。
他转头,看着女人的侧脸,缓缓靠近,直到沈衡烟能感受到股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
沈衡烟浑身都在颤抖,她和男人挨得太近,脑中的思考动作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
裴砚之胸膛在不停起伏着,眼里已经闪烁着愤怒,浑身散发着熟悉的木制香味和血腥味充斥着沈衡烟。
他将沈衡烟手中的玉簪夺去,然后用玉簪的尖端轻轻抚摸着女人的红唇。
“如何,这工具还趁手吗?”
“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告诉朕,是谁教你的?”
“到底是谁这么了解她,把你教的跟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