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早上起来，杨老太拍醒陈荣去洗衣服。
“妈，我一会还要去上学呢。”陈荣不情不愿，“我这双手是握钢笔的手，是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的手，怎么能干这种活？”
“我都已经答应帮你做饭了，你还真让我洗衣服啊？”
欠打！
杨老太一掌拍她脑门上，“清醒了吗？”
陈荣捂着左脑瓜子，嗡嗡的。
“让我提醒你，你这还是吃饭的手，擦屁股的手，拿烧火棍的手。现在是搓衣服的手。”
“你要是不去，我还可以帮你变成烤猪蹄的手。”
陈荣木然看了看自己得手，打成成肿的像猪蹄的手？
她一激灵，再不敢废话，滑麻溜去了。
盆里全是杨老太的布衫裤子，还有床单被罩，满满一大盆。
“洗不完，不许去上学。”
读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以前盼着他们出息，她自己累死累活，也不愿意耽误他们一点学习时间，结果养出一个个没良心的尾巴狼。
可见读书，真不能长良心。
读到最后，一个个亲娘都不养，读那书有啥用。
上辈子，陈荣读完初中，没考上高中，她不舍得让小女儿下乡，便给她找了个离家远的县级高中，勉强上着，也算是在校学生，不至于被知青办上门催下乡。
她心疼陈荣住校，生活条件不好。每周转三趟公交车去看她，吃的喝得从来都是拎的满满当当。
自己在厂里得了两个黄桃罐头，一瓶在家打开，让孙子孙女分着吃，另一瓶她就藏起来，偷偷给小女儿送去。
还有那年十月，夜里突然下大雪，她担心陈荣在学校受冻，连夜冒雪出门，给她送厚被子。雪下了整个后半夜，她也在外淋了整个后半夜。
她推着自行车，在雪地里艰难走了一路，到学校已经下半身湿透。在大门口蜷缩着等天亮学校开门。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杨老太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小女儿竟然跟别人一起来伤害她。
杨老太抹了抹眼角的泪，重新挺直腰板。
无所谓了，既然陈荣不值得，那这辈子，她不会再傻乎乎对她好了。
瞥了眼正噘着嘴打水的陈荣，她眼里已经不再有丝毫心疼。
杨老太又去拍大儿子的门，“陈响，起来做饭！”
好梦被吵醒的陈响还没来得及隐藏戾气，“这才几点，拍什么拍！”
听此，杨老太门拍的愈发大声，“做饭不早点起，你准备啥时候起？”
“从今天开始，规矩就得立下，大，二，五，六，轮流做饭，一人一天，轮到不做，一星期别在家吃饭。”
“快点起，做饭！”
陈响被吵的头疼，坐起身来，两眼黑沉沉望着门板，满是凶戾。
“响儿，要不你出去糊弄糊弄老婆子。”
被吵醒的陈有国也不耐烦，他昨晚一直睡不着，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上眼，这会正困。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还不能跟杨老太正面对着干。
陈响眨眼，又恢复了温和模样，他戴上眼镜，挡住眼底的情绪，体贴的说，“爸，你再睡会，我去帮妈做饭。”
他走出房间，先安慰了杨老太，又进灶房找干柴引火，动作有模有样，同样是生手，却比二蒙子陈明不知道强多少倍。
“妈，我头一回做，把握不好，您帮我看看。”连请杨老太帮忙，都说的这么动听。
让她越发好奇，到底陈有国的老相好，陈响陈佩的生母，前世小女儿口中的李阿姨，是什么人，竟然能同时生出道貌岸然的陈响，和恋爱脑的陈佩。
还能将陈有国一上辈子笼络的团团转。
这个“李阿姨”，手段高呀！
整个早上，陈阳一家和陈有国根本不和杨老太说话，她也乐得自在。
“我也要吃蛋蛋！”冬冬指着杨老太手边的煮鸡蛋，直接伸手。
杨老太径直拿手里，“找你爸妈要去。”
王莲：“妈，连亲孙子鸡蛋你都不让吃，有你这么当奶奶的吗？我们可是交了钱的。”
“五块钱是普通是住房和吃饭，肉蛋奶另算。”
“想吃鸡蛋，得加钱。”
“钱钱钱，什么都要钱，家里的鸡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提钱，王莲就气的吃不下饭。
这时，晾好衣服，喂完鸡的陈荣正要来吃饭，听到这句话，“二嫂，你现在要吃鸡蛋，刚才喂鸡你咋不去，收拾鸡窝你咋不帮忙。光知道吃。”
“你！”王莲气得慌，抬手朝冬冬拍一巴掌，“让你嘴馋，吃什么鸡蛋，你奶奶都不给你吃，饿着吧，饿死你算了。”
“哇哇哇”冬冬张着嘴大哭。哭得全家人更加心烦。
杨老太拨开鸡蛋吃得香，陈阳是大白眼狼，冬冬长大是小白眼狼。
她前世去他们家帮忙干活，他带对象回来，嫌弃她上不了台面，竟然跟对象说她是家里保姆。
连吃饭都不让她上桌。
让这个小东西吃鸡蛋，简直是糟蹋粮食。
还想吃她喂出来的鸡蛋，呸，吃你爹那个狗蛋！
一顿饭吃的鸡飞狗跳，陈有国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吃完就走了，却在推车时，怎么都打不开锁。
“我的车锁是谁干的？”
“我换的怎么了？”杨老太倚在门上，好整以暇。
“这是我的自行车，你快点给我弄开。别逼我动手！”
陈有国似乎已经从昨天暴躁的状态中调整过来，整个人又恢复老实模样，但其实他将所有憋屈和怒火都藏进心里，只待有一日彻底爆发。
杨老太冷嗤一声，“买这辆自行车，是咱俩的工资攒下来的，票是我评先进奖励得来的。钱是我的，票是我的，你骑了七年？陈有国，现在该我骑了。”
“我一个大男人，上班连个车子都没有，别人怎么看我？你快点把钥匙给我！”
陈有国压着气，他一直都骑自行车上班，昨天杨老太才一闹，他今天连车子都骑不上了，让别人背后怎么笑话他。
杨老太不废话，直接提出菜刀，“你要是今天还想上班，现在就滚，想偷懒，那就在床上躺两天。”
说着，他作势就靠近。
陈有国一直憋着的气再次破功，“你个不不讲理的老娘们！”
“爸，爸，走我送你上班，妈，我们先走了。”
陈响见势头不对，马上将人拉了出去。
陈明看老妈手里反着光的刀刃，本来还想再要钱的，这下立马低着头跟鹌鹑一样溜走了。
杨老头眼睛一瞄，“陈明，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