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捂着脸,惊惧交加,妻女的性子他清楚,是绝不会偷东西的,可老娘又逼着他休妻,他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抱着张氏的腿大声哭求。
余杏看着便宜爹那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可也能理解,在封建的古代,孝字大过天,晚辈是万万不敢违逆长辈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走到老余头面前跪下,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泪眼婆娑道:“爷爷,奶奶说我和我娘偷东西,孙女着实冤枉,我娘这些年辛苦操持家务,侍奉您二老也是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奶奶要是休了我娘,我娘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爷爷,我生了怪病,不敢回家,怕过了病气给家里人,所以就想着拿家里的陶罐在破庙煎药。”
“孙女虽然没用,也想治好病,将来好回报您和奶奶的抚育之恩,我如今虽没什么大本事,可我如今会认草药了,今儿去镇上卖草药,得了三文钱。”
“孙女舍不得花,这钱爷爷拿去给大堂哥念书,您和奶奶也能少几分辛苦。”
余杏说着,便从腰间摸出三文钱来。
方才那些话都不是余杏的真心话,她倒是让苏氏脱离余家,可女子被休可不是什么好事,苏氏从小被三从四德教育着长大,自己也未必愿意离开余家。
还有她那个便宜爹,向来就是个愚孝的,一时半会儿真下不定决心分家,这事还得徐徐图之。
所以,她只能拿出点儿好处,希望老余头能看在她还有点用的份儿上,能对她和她娘网开一面。
张氏一看那那个铜板,立刻眼冒绿光,劈手便夺了过来,死瞪着余杏:“这钱是你卖草药得的?不是偷的?”
先前听她说卖草药能挣钱,张氏还不信,如今见着实打实的铜板,既惊讶又怀疑是余杏偷的。
老余头等人也面露讶色,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年到头打了粮食勉强能糊口,收成好的时候,能买上些许,可那些钱都是张氏把管着,其余人手里轻易摸不着半个子儿。
二妮更是嫉妒得要命,难怪她一整天都没见着三妮,原来是偷偷去镇上卖草药了。
老余抽了口旱烟,低头看着跪在他脚边,哭得凄惨的孙女,心中也盘算开了,他大孙子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将来还指望他考中功名光耀门楣呢。
三妮平时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也是个孝顺的,知道帮衬她大堂哥念书,不像老婆子和老三,总觉得读书费钱,还几次三番劝他别供大孙子读书了,真是鼠目寸光,还不如个小女娃懂事。
老余头沉吟半晌,定定看着张氏:“孩他娘,三妮是个孝顺的,往日也是老老实实的,想来也不是故意拿这陶罐,如今陶罐也拿回来了,便算了。老二和老二媳妇起来吧!”
一个“拿”字,表明他是相信余杏没偷东西了。
张氏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向来不管家长里短的丈夫,居然会被三妮这个小丫头三言两语说动,还当着一众小辈的面驳了她的话,心下窝火。
余杏松了口气,知道眼下这关算是过了,一家三口立刻感恩戴德地道谢,互相搀扶着起身。
二妮本以为可以看到三妮被狠狠收拾的惨样,可没想到爷爷居然帮她说话,顿时不满地撅起嘴,再次拱火道:“奶,我看三妮就是拿好听话哄您呢,我看她采了一大筐草药,怎么可能只卖了三文钱?”
“奶奶,咱们还是把这破庙搜一遍吧,说不定三妮把多卖的钱藏起来了,而且,她敢偷家了的陶罐,难保不会偷别的东西。”
余杏脸色一变,目光闪烁地瞟了眼放在角落的背篓。
张氏本就怀疑余杏,见她这模样,愈发觉得余杏是藏东西了,大手一挥,便指挥着儿子媳妇们翻找起来。
眼看张氏伸手要去翻那背篓,余杏上前一步,挡在背篓前,低声哀求道:“奶奶,这背篓里就是一些草药和野菜,我所有钱都给您了,没有藏钱,也没有藏别的东西。”
张氏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把余杏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恶声恶气道:“藏没藏,我看了才知道!”
余杏愈发紧张,伸手按住背篓,不让翻,装可怜道:“奶奶,您别翻!我以后卖草药的钱都给大堂哥念书,您信我这一回吧!”
二妮看热闹不嫌事大,怪模怪样笑了声:“哼,你就会说好听的,就算你卖草药能挣钱,可就那几个铜板,都不够我哥买半张纸。”
她眼珠一转,恶意道:“你大舅妈不是说有个老光棍愿意花大价钱娶你吗?你要是愿意嫁,那笔钱说不定可以给我哥交一年束脩呢。”
余杏眼眸微冷,原本她以为二妮只是爱告状,可没想到心思如此恶毒,竟想她往火坑里推,她迟早得找机会教训二妮一顿!
“二堂姐一个大姑娘,口口声声嫁娶啊彩礼的,莫不是二堂姐有了心仪之人,想早早嫁出去了?”余杏凉凉刺了句。
二妮脸色通红,张口要反驳,又听余杏对老余头道:“爷爷,既然奶奶非要看,那就看吧,反正我清清白白,什么也没藏!”
“可二堂姐这么污蔑我,我着实心寒,若是什么都没翻出来,二堂姐得给我道歉。”
二妮嘴甜,张氏向来疼她,余杏只能求还算公正的老余头做主。
老余头方才便觉得三妮懂事,有孝心,不像二妮,只会耍嘴皮子,平时干点活儿也不利索,这让老余头很是不喜。
他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做。”
二妮听了,心下有些慌,可转念一想,三妮在破庙住了这么多天,要是不偷家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活下来。
而且,她在破庙门口顿了一天,一看到三妮回来,就回去告诉张氏了,料她也没工夫藏东西。
张氏将背篓整个儿倒扣过来,里面全是草药和少量野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二妮不信,伸手在草药堆里好一阵扒拉,可依旧什么都没有,她还是不服气:“奶奶,背篓里没有,她肯定藏在别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