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李玉花瞪了他一眼，嘴角抽动了几下，没发出声音来，又把菜刀递向徐振华。
徐振华不接菜刀，为难地搓着双手。
李玉花喊道：“快点！你不是天天吹牛，说你什么都干过吗？赶快杀了炖熟，给白牡丹端过去，今晚就让她给程程看病，你是非要等着他死吗？”
徐振华忽然一拍脑门，叫道：“这事老虎头在行，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我去叫他！”
徐振华跑到老虎头家，老虎头不在家，他老婆赵秀莲说他在生产队的牲口圈，给牲口修蹄子呢。
徐振华又跑到牲口圈，把老虎头叫到家里，但他没说具体干什么，只说有急事。
这时老虎头听说要杀刺猬，问道：“你们杀刺猬干嘛？”
李玉花临时编了个谎：“我打听到一个偏方，说是把刺猬肉熬成油，给孩子兑在奶水里喝，能治他那病。”
老虎头再不迟疑，操起菜刀，就向躲在屋角的那几只刺猬走去。
老虎头人善手不善，杀猪宰羊向来干净利落，杀刺猬虽然是头一回，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刺猬们此时大概也预感到了危险来临，团得更紧了，更圆了，根根尖刺剑拔弩张地朝外炸开。
老虎头先对付那只大刺猬。
他把一只脚踩在大刺猬身上，稍一用力，大刺猬的脑袋和四肢便从刺球中挤了出来，发着唧唧的叫声。
老虎头一手抓住刺猬的尖脑袋，一手持菜刀，在刺猬的脖子上一抹，流出一股血，唧唧的叫声立刻终止，四肢挣扎了几下，无力地舒展开来。
金凤和银凤吓得脸色煞白，金凤捂住了嘴，银凤却瞪圆了眼睛。
很快，另外四只小刺猬也得到了同等的待遇。
老虎头帮人帮到底，用菜刀的尖角划破刺猬的皮，把它们背上的刺壳剥了下来。
刺猬原本就不大，大的不过巴掌大，小的不过拳头大，此时剥去张扬的外壳，实在小得可怜，尤其是那四只小的，比鸡蛋大不了多少。
李玉花叹了口气，她终于明白，人们为什么不吃刺猬肉了，根本就没多少肉。
老虎头放下菜刀，洗了手，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徐家五口人围着圈站在五只刺猬尸体跟前，像是在向它们默哀。
李玉花蹲下来，捏住一只小刺猬的脚，把它倒提起来，皱起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朝向徐五仙：“爹，你就想拿这个糊弄神仙？”
徐五仙难堪地干咳了两声，这时他也觉得用刺猬肉冒充兔子肉是个笑话了，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主意是个“馊主意”，嘴硬地说：“剁成块，炖熟了一个样儿！”
对他来说，骗得骗不了神仙是次要的，过儿媳这关才是主要的，它原本就没把救孙子的希望寄托在神仙身上。
他是个文化人，不怕鬼，不敬神。
李玉花提溜着小刺猬，在手里打着转，哭笑不得地说：“这还用剁吗？一口就能吃一个，嘴大点能吃两个！这和兔子能一样吗？兔子有这么细的腿吗？有这么尖的嘴吗？你说它是耗子，说不定人家还会信。”
徐五仙不敢再狡辩了，局促地捋着长胡须。
李玉花最后还是决定把刺猬肉炖熟。
她把五只刺猬放在案板上，把大刺猬剁成大块，把小刺猬剁成小块，把它们的尖嘴和细腿剔除出去，像不像兔子肉不好说，起码不像耗子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