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以前我总觉得,离开江驰会要了我半条命。
第一次提分手时,我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打包扔了。
可哪怕清空了房间,记忆却像长在肉里的刺,拔不出来。
我记得创业那几年冬天冷,出租屋没有暖气。江驰把唯一的羽绒服裹在我身上,自己冻得发烧,还要哆哆嗦嗦地给我煮姜汤。
他抓着我的手发誓:“念念,以后我一定让你住上最好的大房子,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我也记得后来,林优回国的那天。
江驰把原本我们要去看婚房的钱,毫不犹豫地拿去给林优填了赌债。
面对我的质问,他理直气壮:“林优是为了帮我才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的,她现在只有我了,许念,你能不能别这么冷血?”
你看,男人的誓言和变心一样,都突如其来。
为了这段感情,我把自己熬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复婚这半年,我其实是在给自己做脱敏治疗。
看着他和林优在朋友圈互动,看着他深夜才回家的借口越来越敷衍,看着他为了林优的一个喷嚏就能丢下发高烧的我。
心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凉透的。
本以为只要熬过今天,等弟弟的案子有了结果,我就能彻底解脱。
我也早就拟好了新的离婚协议,这一次,不仅要走,我还要拿回我该得的每一分钱。毕竟这半年我也不是在白白受气。
然而,意外比明天先到了。
开庭前半小时,那个据说“业内顶尖”的律师没来。
我在法院门口等到手脚冰凉,打给律师所,对方语气冷漠:“江总那边暂停了委托流程,尾款没付,我们也没办法出庭。”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紧接着,看守所那边打来电话,声音急促:
“许念是吗?你弟弟许阳在羁押室突发哮喘,引起休克,正在往医院送!情况很危急,家属赶紧过来!”
许阳从小就有严重的哮喘,受不得惊吓和密闭环境。
我疯了一样往医院赶,手指颤抖着拨打江驰的电话。
一遍,两遍,十遍……
全是忙音。
直到不知道打了第几十遍,电话终于通了。
“江驰!你为什么撤掉律师?许阳他现在……”
“你是许念姐吧?”
听筒里传来的不是江驰的声音,而是林优那把甜腻的嗓音:
“师兄他去帮我买过敏药了,手机落在车上了呢。”
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仿佛逆流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声音抖得像在风里的落叶:“让他接电话……林优,让他接电话!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林优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无辜的恶意:
“哎呀,师兄好不容易陪陪我,他说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许念姐,你就别拿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他了,好吗?”
“嘟——”
电话被挂断了。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是。
我守在抢救室门口,看着那盏红灯像血一样刺眼。
我跪在地上求医生,求护士,把卡里所有的钱都交了进去。
我对着空气祈祷,哪怕用我的命去换弟弟的命都可以。
可上帝没听见。
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遗憾地对我摇了摇头。
“送来得太晚了,重度缺氧导致多器官衰竭……我们尽力了。”
我没哭。
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张盖着白布的床被推出来。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
是江驰发来的一条微信语音,背景里风很大,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刚看到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林优情况不稳定,我陪她待两天,许阳的案子我会让律师去处理,你别没事找事,乖一点。”
乖一点?
我看着这条消息,突然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一口血腥味涌上喉咙。
江驰,你了我唯一的亲人。
还要我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