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女子又道:
「那就更不能捡了,仙人归位,那是要斩断凡缘的。回头小心连轮回都入不得。」
入不得轮回?
想起我家那位…
老祖总归不能让老李家断了香火吧?
越想越是心惊,我连忙跑到坟头上,跪求老祖入梦解惑。
奈何老祖自从上次入梦后,怎么叫都不显灵了,也是个不靠谱的主。
阿丘看出来我有心事,带着阿黄在院子里偷偷捣鼓了半天。
一人一鸡并肩来到我面前,大眼睛小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我。
随后阿丘献宝似得双手捧起一颗蛋:
「阿悦,你看这是阿黄下的蛋,这么大的蛋!咱家阿黄可太厉害了。」
我兴致缺缺的看了眼他头上那两黄毛:
「这都好几个月了阿黄从未下过蛋,你去陪它窝半天它便下了?你又不是公鸡。」
见我没被虎住。
阿丘坐下来关切的看着我:
「阿悦,你到底怎么了?我今天做了一个笛子,你都没夸我。」
低头看着他那双单纯的眼睛,我终是忍不住,将公主与将军的故事告诉了他。
阿丘:!
阿丘听完,急切站起身来,又坐下,忙不迭拉着我的手:
「如果我是那将军,我只愿陪着公主远离尘世,做一对自在夫妻。」
他的眼睛里映出我的倒影。
这下轮到我手足无措的跑了。
我辗转难眠,半夜把阿黄薅起来:
「阿黄,你说仙人归位的时候会不会要斩断凡缘,然后使我不入轮回?」
阿黄:!
阿黄急切的:「咕咕咕。」
听不懂。
算了,我和只鸡聊这么深奥的话题,它不懂很正常。
回想到下午阿丘的话,我决定摆烂了。
总归人已经捡回来了,总不能再扔出去。
我开始每天特意的围在阿丘旁边讲一些人生哲学:
「阿丘,这鱼肉,你吃肚,我吃头,阿黄吃尾巴。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一定要记得鱼肚子给你吃了。」
千万要记得咱家的好。
虽然鱼肚子最后会进了我的肚子,但是阿丘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我仿佛看见未来那宽敞的大院子里,麦苗在宠朝我招手。
7
这天,李婶来我家院子,脸上灿烂的笑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
「悦丫头,可否让你家小郎君替我写个信笺?」
阿丘气质和村里的人不一样,一看就是个识文断字的。
村里人偶尔会请他帮忙写个东西。
李婶家儿子几月前被成王军队抓了壮丁,李婶哭了半个月。
不过她儿媳苏来喜很快被诊出身孕。
来喜是个勤快的姑娘,在家陪着孀居的婆婆一起生活。
以前也会和阿悦一起上山采菇,砍柴。
李婶知道来喜怀孕后,心情也平复了,开始忙前忙后的照顾来喜。
这不,眼瞅着来喜的肚子鼓了起来,又听说成王和周王在四姑山打了起来。
李婶忙不急地要给儿子写信,叫他在战场上别往前冲。
等他回来就能抱上大胖小子了。
阿丘听完李婶的话,二话没说帮忙写了信,待李婶走后,转头又回了他那个两个月前收拾出来的小书房。
最近阿丘在小书房的时间是越来越久了。
那小书房的窗户总是忘了关,天已经转凉,我每每都要担心他染了风寒。
前不久他才染过一次风寒,我估摸着他这次下凡历劫,身体状态应是与凡人无异。
我怕他再次生病,拿了个披风过去。
说起来,这种狐狸毛的披风并不是我能用得起的。
这还多亏上次我捡到的牛的主人送来的答谢礼,火红色的披风,毛软软的。
走到书房门口,我见阿丘站在窗户前,阿黄踩在他的桌子上咕咕咕的看着我。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竟如此好了,我心里不禁赞叹了一句。
自从将阿黄放出来后,它大部分时间都去山上找吃的,饭间才会回来。
现在竟主动和阿丘待在一处。
我将披风放在桌案旁,盯着洁白的宣纸有些发愣。
「阿悦,你想不想…去京都看看?」
京都?
我望着阿丘眉峰间化不开的忧愁,顿了一下:
「如果阿丘想去的话,倒也可以去逛逛,不过不能耽误我来年采菇。」
阿丘抬起手,停在我的耳边,迟迟没有落下。
阿黄似乎将阿丘的动作当作邀请它的意思,飞一下跳到阿丘的手上,还在他掌心啄了一下。
8
又是几月过去。
河面还未开春,村里的子也越发难过起来。
永安府本是成王的地界,现在却被周王的心腹直入。
人人心惊胆战,饶是不涉朝堂的人家,似乎也闻到了一丝不安稳的味道。
山里的动物们不见踪影,能采摘的山货也不好卖了。
连村长家都一连几未曾开荤。
在这种情况下,又传来了李婶家的儿子早几月前的四姑山大战中就战亡的消息。
来喜听闻噩耗,急火攻心,早产生下个4斤多的孩子。
那孩子小小一个,皱皱巴巴的,却支撑着邻居家两个未亡人的信念。
李婶提着两篮子土豆过来:
「悦丫头,我家已经两月不见荤腥,来喜又在做月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虽不知你家阿黄是什么动物,但…它是这附近唯一的动物了。」
「可否将阿黄卖与我,给来喜补补身体?」
「我可用家中任意东西来换。」
李婶的眼间尽是灰败,去年年头好的时候,她还曾打趣说我家阿黄和我一样,惯喜欢在山里跑。
我数了数子,还差月余。
见我没有答话,阿丘走上前来:
「李婶,阿黄还小,我们不能将它给你。」
我默默看了一眼旁边状似水缸大小的阿黄。
「不过,我这里有一些钱,是这段时间帮大家写信赚的钱,钱不多,可以先借给你应急。」
李婶叩谢阿丘后,便打消了阿黄的主意。
不过,村里其他人同样会用各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来讨要阿黄。
这些人都是我从小认识的人,有的帮过我,有的和我一起嬉闹,玩笑过。
阿丘的钱也全给了李婶,一时间,只好由他扮演恶人,将大家拒之门外。
还有几天,几天就好。
我不要房产,不要田了,我只想大家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
在树上长出了第一颗嫩芽的那天,我家上空突然被云雾遮挡。
浩浩荡荡的仙使们挤满我小院子上空,整齐划一的山呼:
「恭迎上神归位!」
9
我知道,到我表演的时候了:
「去吧,阿丘,你应该追寻属于你的光明未来。」
阿丘愣神间被我推出一个趔趄。
阿丘转过身来目光沉沉的看向我。
不枉我一年来悉心照顾,阿丘的眼神中,有依恋,有信赖,有…个屁。
「阿悦这一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竟是以为我是那天上的?」
是…吧?难道不是吗?
我困惑的看着上方的仙使们,难不成上神是我?
就在这时,我家阿黄挺了挺自己的肚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我面前,接受了仙使的跪拜。
阿黄?
我蒙了,我想起之前差点卖了它,给它吃鱼尾,让它自己出去找吃的…
这愿望,我还能要吗?
阿黄傲娇的瞪了我一眼,随着仙使们走了。
我突然回过神来,大喊道:
「阿黄,你可不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
「阿黄,你都归位了怎么还不变身啊?」
「阿黄,你还回来吃饭不?」
阿黄飞到高处,俯身看了我一眼,很快消失在云端。
门外,被浩大的阵仗吸引的村民们想起之前来讨要阿黄的经历,纷纷吓得跑回家中,不敢造次。
我坐在屋前的廊上双手托腮,暗暗吐槽老祖的不靠谱和阿黄的小气。
阿丘的身影挡在我面前,蹲下身子:
「阿悦,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看着他那双红红的眼睛,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烦躁。
「我的愿望?我希望不要再有人被抓壮丁,我希望山里的货物可以卖出去,我希望来喜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你不是上神,告诉你又有何用。」
我赌气的跑回屋子关上屋门。
在我关上屋门的瞬间,屋外便出现十几个黑衣人。
「主子,我们该启程了。」
我大门紧闭,所以没有看到阿丘立在园中,久久望着我的屋子。
10
阿丘走了。
他留下一个他刻的兔子。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谁稀罕他的兔子,我恨恨的将兔子拿到他房间,扔到他做的那堆破烂上。
转头接着过我之前的小子。
上山砍柴,下河摸鱼,采菇摘果,好不快哉。
这天,我捞到一条很大的鱼,足够我们吃上三顿了:
「阿丘,你快看,这条鱼比上次跃上岸的那条鱼还大,今天给阿黄加餐!」
我浮出水面,举着手里的鱼兴奋地朝着岸上大喊。
岸边除了我的鞋子,别无他人。
吐出一口气,我默默回到岸上。
这么大的鱼,吃起来肯定很无聊。
我回家将一条稍小的鱼送给来喜,然后收拾出一箩筐货物,带着这条大鱼到永安府卖。
「今天货卖的怎么样?」
「好着呢,虽然不及去年,但是总算不至于饿肚子了」
「多亏了那病了一年多的皇太孙终于康复了,听说他将成王关进了大牢。」
「谁说不是呢,永安府总算太平了一些。」
我听着两个货郎聊天,手里无意识的摸着一个小兔子木雕。
一直到落时分,我才回过神来往回走。
到了断风弯时,前面突然出现一波蒙面人,为首一人略一俯身:
「小娘子,我家主人想请您到府上一叙。」
我攥紧手里的兔子,往后退了两步。
料到我的举动,身后同样出现一波黑衣人。
「我只是一个村妇,哪里敢劳烦周王爷如此重视?我去便是了。」
「算你识相」
蒙面人上前扛起我,因我不会武功,倒也没有用绳子捆绑。
不过这个姿势还是有些不大尊重人了。
「住手,尔等宵小,竟敢对悦姑娘无理!」
还没等蒙面人走两步,三个黑衣人便拦了上来。
蒙面人看看自己三十多号人,对面三个人,嗤笑一声就要动手。
三十号蒙面人手还未抬起,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掀翻在地。
而我,则稳稳的落在地上。
「你..是妖是鬼?」
蒙面人以为是我对他们出手,思量了不到一秒,便全部退走。
11
三个黑衣人见危险解除,也要离开。
「既然现身了,就不用躲了。」
「周王继然找到了我,以后的子怕是少不了你们的帮忙。」
其中一人上前道:
「悦姑娘,您早就发现我们了?」
身为暗卫,他对自己的隐藏技能一直很满意的。
我自然不是因为识破了他们的技能,而是…
我是村姑,不是傻姑。
头天晚上说提了一句想吃兔子肉,第二天就有兔子在我面前撞树。
想给阿丘抓条鱼补身子,马上就有十斤重的鱼排上岸。
还有那能买几百头牛的狐狸披风。
「你们还是缺少生活常识,那牛是随随便便能捡的吗?」
偷牛可是要坐牢的。
「不是偷的,是…」
另一个黑衣人尴尬的挠挠头,被旁边一人一巴掌打断后面的话。
「悦姑娘怎知是我家主人做的?或许是那…黄上神使的法力呢?」
他还想努力一下。
「阿黄自己都变不回真身,能使什么法力?」
之前听书遇到的女子,和我讲过仙人下凡历劫,会失去法力,归位之时,若与凡人产生因果,须用凡人之法解除因果。
不会有鸡可以从黑色变成黄色,也不会有鸡能在一年的时间,从货郎都看不上的小鸡仔变成水缸般大小。
即便我一开始确实认错了,但是很早之前我就已经猜到了。
只不过我在阿黄面前的人设已经定型了,在刻意转变倒也不必。
我任由阿黄每天去山中无人之地修炼,只管每餐准备好它的饭即可。
知道阿丘不是仙人后,我也曾对他的身份好奇过。
经常打开的窗户,一待几个时辰却无任何痕迹的书房,高强的武艺,矜贵的气质。
自从村里人被抓壮丁,他的眉间就有化不开的忧愁。
阿黄走的那天,我便知道阿丘得回京都了,我故意说出那些话,故意紧闭大门,只是想让他走的利索些。
他有他应该做的事。
12
看着眼前已经无法躲藏的几人,我开口:
「这个时候,我应该怎么做?」
领头的黑衣人想了想,咬咬牙自行做了决定:
「悦姑娘,周王与我家主人在朝内虽未挑明,但已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既然他已探查到您这里,最好的办法便是您随我去京都。」
我猜到如此,点点头:
「那便去吧。」
此去京都,路程十有余。
几个黑衣人严阵以待,生怕周王的人再出现。
不过一路上倒是安稳,我想,阿丘和他叔叔的关系可能还没那么僵。
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一进京都,阿丘还没见到,却已经见了京兆尹,户部主事,各世家公子和贵女们。
从贵女的口中,我得知我是迷惑宫钥邱的妖女。
宫钥邱就是关越丘的真名,宫姓乃是皇姓,出门在外换个名字很合理。
不过我是妖女这件事,我却不知道。
坊间流传的佐证是:我下榻的驿站周围2里外,万鸟齐鸣,我渡江时,异兽追随。
这多少有些冒昧了,我若有这驭兽之能,何至于连我李家的田地都讨不回来。
两天后。
阿丘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将我拥入怀中。
阿丘的脸和记忆中重合,笑容依旧,眼眸璀璨。
只是这身行头着实让我不习惯,麒麟暗纹华服,仿佛将我和他隔开千山万水。
阿丘浑然不觉,他带我逛遍了他的府邸。
他说后院的荷花池全部换成我爱吃的鱼。
他说梅花园推平了种上小白菜、胡萝卜。
书房前的月季坛换成葡萄架。
后山脚下养鸡养兔子。
我低头掩笑:
「这么大的阵仗,怕是皇太孙的府邸还没归置好,阿丘就要住进皇宫了吧。」
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简单感慨一句工程的浩大。
阿丘却不开心了。
他一不开心就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这可不行,他不陪我吃饭,礼部侍郎家的周二小姐,瑞王府的宫绮郡主等等好几个豪门贵女都要跑来和我吃饭。
倒不是贵女们如洪水猛兽,只是席间不可言语,不可摘鼻,不可虚恭。
贵女们饭后聊天内容多为字画诗词、脂粉铺子、俊俏郎君。
习惯多有不同,饭也食之无味。
13
我来找阿丘和好。
书房内传来一道清冽的陌生声音:
「此事万万不可。」
很快又传来阿丘波澜不惊的声音:
「丹煌,一年多前,若非你烧了我的驻扎地的粮草,我也不会受伤。」
「我以为这是上天警示,本想留在山从此隐姓埋名、却不想得知我父妃之死另有隐情,周王为了皇位竟用一城百姓陷害当朝太子。」
「周王伪善阴狠,这样的人怎可为帝?」
清冽男子声音有些发虚:
「周王势大,比你有过之无不及,若你真要抗衡,怕是京都此后不太平了。」
「况且烧你粮草也是偶然,凤凰涅槃,靠近帝王之气,可助我早恢复,没曾想飞到了你粮仓上。」
「神在凡间,限制很多,帮你对付周王,我无法使用神力,且过后清算也要受到责罚。」
阿丘:「阿悦一路北上,你便命各地妖怪一路护送,难道你不会因此受责罚?」
阿黄:「那还不是你那些暗卫,我不放心。」
阿丘:「你少打阿悦主意。」
阿黄:「你当我是你吗?你当我是你吗?」
书房内,唇枪舌战。
我将手里的鸡汤换成两份鱼汤,推开门。
两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映入眼帘,倒也算赏心悦目。
阿黄的丹凤眼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直往阿丘身后钻。
这个让我被当成妖女的始作俑者,用不符合上神人设,也不符合鸡的人设的行为完成了第一次和我的会面。
凡间有自己的气运,上神入凡间,不可使用任何法力,不可与凡人产生因果。
他涅槃之地选在了阿丘的粮仓,导致阿丘灭匪失利,进而导致成王发动战争,此为阿黄和阿丘的因果。
他催动神念,从蛇口中救下我,此为阿黄和我的因果。
因果未消,不可归位。
我纳闷道:「既然不能归位,那天你为何什么话不说就走?」
「再不走,指不定你哪天就把我卖给村里其他人家了。」
阿黄话里隐隐含了一丝幽怨:
「去仙界刷个脸,虽说法力不可恢复,好歹变为人身,可以说话。我就想和你说声,我不要每次都吃鱼尾巴。」
我辩解道:「天可明鉴,哪次我没把鱼肚子分你三分之一?」
14
此后,阿黄也住进了皇太孙府邸。
不过阿黄和阿丘每天早出晚归,只有早餐时间我们才能一起吃顿饭。
京都开始动荡,喊冤入狱陷害被贬一条龙此起彼伏。
又一年。
曾经不可一世嫌弃我粗鄙不堪的周二小姐带着襁褓里的孩子撞死在周王面前。
一席草垫裹尸便了却京都第一美女的一生。
至此一年时间,我刚来京都那两天见过的人,全都死了。
我给她挖了一座坟,和众多曾经富贵不已却无人收尸的人安排在一起。
他们都见多识广,席间能侃侃而谈,我想他们住在一起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周王因周二小姐的指控,东窗事发。
私自屯兵,给天子下药,构陷太子,残害忠良,周王很快便随着周二小姐去了。
周王倒台后,龙颜震怒,世家大族,人人自危。
倒是很多人陆续称呼我一声:悦姑娘。
从一开始喊我妖女,指摘皇太孙色令智昏,到如今喊我悦姑娘,恭贺我们佳偶天成。
宫绮郡主死前,曾说最讨厌我这副假装与世无争,却处处争的狐媚脸。
她全然看不到自己的优点,诗作朗朗上口,画作惟妙惟肖,父母宠爱,朋友众多。
可她听不得我的辩解,只觉得我在嘲讽她。
京都的人好似有个特质,永远看不到自己身上的优点,总爱去追求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是我来,只是想讨一个愿望。
我希望不要再有人被抓壮丁,我希望山里的货物可以卖出去,我希望来喜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可是这个愿望,成王不给,周王不给,我只好来找皇太孙讨要。
这一年,世家大族死了一些人,不过也不到半个山丘。
成王有野心但无能,随意起事,致使其管辖下的永安府和永宁府,半年时间内,死伤青年男丁近10万,多留老弱病残苟延残喘。
我的祖籍,是永昌府,永昌府因瘟疫封城时,我父母当时正好赶去参加我叔叔老来子的百岁宴。
那在书房外,偶然得知永昌府全城惨死不是因为瘟疫。
周王仅仅为了陷害前太子,便屠尽永昌府五十万无辜百姓。
我的宗亲,我的父母,就连那刚百天的小侄子,全部惨死。
永安、永宁、永昌三府比现如今的京都凄惨何止百倍。
所以我恨极了周王。
我向阿黄要来了大蛇、喜鹊、黄皮子。
这一年里,他害我13次,其中两次让我差点丧命,阿丘幽禁一次,阿黄炸毛五次。
我回他26次,断其左膀右臂,骨肉至亲。
15
阿丘登基那,我背起行囊返回永安。
他会是个好皇帝,京都是他的归宿,但不是我的归宿。
我听不惯别人叫我悦姑娘。
「阿悦」
我转过身,阿黄骑着一匹马,欢快的向我奔来。
「丹煌上神?因果已消,你怎么来了?」
他背着一个白色行囊,似是要和我一起返乡。
「非也,宫钥邱的因果消了,但是你的因果未消。我还没实现你的愿望呢。」
「你向他许的愿望在,他已经在实现中。你向我许的愿望,我也应该开始努力了。」
「什么愿望?」我好像没向他许愿。
「你说想让郡守将你家的田产还回来,你想接着种地。」
「哦,想起来了,我还说让你下一世当乌鸡呢。」
「这个实现不了,神没有下一世的。」
…
5年后。
因为孩子要上私塾,来喜一家搬到了县里居住。
来喜家的地便让我种了。
加上我要回来的地,现在,我可是我们村土地面积最大的富户。
我打算用这块地,种植一种新植物:玉蜀黍。
这种植物长的很奇特,听说其黄如熔金,灿若秋菊,软糯如膏,甘甜似饴。
皇上已经下令各州府推广种植,说是可以解决百姓温饱问题。
虽说现在不打仗了,大家伙都能吃得上饭,但是既然有新的粮食可种,我自然兴趣颇大。
「哥,再去帮我找两个佣夫,这一批种子得赶在谷雨前全都种下去。」
我观察着玉蜀黍的种子,对阿黄说道。
我雇佣了长工帮我种地,忙时也会雇佣些短工来帮忙。
阿黄因频繁指示妖怪行事,被天道惩罚扣留人间百年思过。
他无处可去,索性和我一起在齐雾山生活。
他说他今年两万多岁,非要当我兄长,我便真的喊他哥了。
有个哥哥陪着我,子倒也悠闲自得。
闲暇时,阿黄教我下棋,画画,还会给我讲妖怪的志怪故事。
这天,我种下的玉蜀黍发芽了。
我坐在树下悠闲的喂着小鸡。
「阿悦」
一声隐忍的呼唤穿越5年的时光,在我耳边响起。
我连忙起身,语无伦次:
「你,你…怎么来了?」
不对,我是不是应该行礼,手应该怎么做来着?
阿黄跟在阿丘身后,兴奋的看乐子。
阿丘握住我慌乱的手,沉稳有力的温度透过手心向我阵阵袭来。
「阿悦的愿望,我用了5年的时间实现了。现在太平盛世,无人被迫打仗,商贾云集,货物都能卖出去,孩童啼笑,都有私塾可读。」
他一直记得我当时说过的话。
「阿悦,我也想要一个愿望,唯愿我们执手相伴,共享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