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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只盼早日得子,便圆满了。

王夫人闻言,脸色顿时黯淡。

多年谋划,竟成泡影。

“至于决哥儿……”

贾母沉吟片刻。

在旁人看来,她是在想如何打发贾决。

细想之下,贾决实在可怜。

爵位和钱财尽归贾琏、宝玉,

他还能得到什么?

说什么一视同仁,分明偏心得没边。

但两房各得好处,谁也不敢多言。

贾琏心想:既得爵位,钱财便不重要。

宝玉则盘算:只要老太太在世,就还有转圜余地。

贾决浑不在意,他既不缺钱财,更不屑爵位。

逍遥自在才是正经。

贾母望向贾决,忽然想起昨夜救命之恩。

终于下定决心道:

“决哥儿,往后荣国府在军中的那些老交情,就都交给你了。”

贾决闻言略感意外。

他着实没料到老太太竟会如此大方。

贾家几代人在军中经营的情分,分量可不轻。

若贾决愿往边关效力,

在九边熬上几年,靠着祖辈积攒的人脉,

只要平安归来,最差也能得个伯爵之位。

这可是贾家的根基所在。

如今贾家已无人从军,这份情谊用一分便少一分。

危急关头动用,或许能救全族于危难。

毕竟朝堂之上,人情往来也是常理。

早朝议事,也非皇帝一人说了算,众臣皆可畅所欲言。

旁人却不解其中深意。

都暗自为贾决惋惜。

到了他们这般地位,戍边无异于受苦受难。

放着舒坦日子不过,谁愿去那苦寒之地冒险?

军中讲究的是真本事,若没两下子,再硬的关系也是枉然。

“决哥儿,贾家最金贵的东西给你了,盼你日后挣个爵位回来。”

“若觉得不公,现在就说。”

众人听老太太这般说,心里都犯嘀咕。

向来在贾家说一不二的老祖宗,何时做事还要问人意见了?

贾决淡然摇头。

他对这些并不在意,有固然好,没有也无妨。

贾母见贾决应下,暗自松了口气。

就怕他当场闹起来。

这般安排看似不公,实则另有考量。

“好!”

“决哥儿,望你善用这份情谊,去九边给咱家挣个爵位回来。”

“到时候你若真凭本事得了爵位,想分家我都依你。”

众人只当老太太在哄贾决。

九边虽无大战,小冲突却不断。

稍有不慎便会送命。

挣爵位哪有那么容易?

再说贾决也不像从军的料。

吩咐完毕,贾母便让众人退下。

又命晚间在荣庆堂设宴,庆贺自己病愈。

众人闻言,各自散去。

贾宝玉眼眶泛红,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贾琏却暗自欢喜。

原本还担心大房的爵位会被抢去。

今日老太太明确了荣国府日后的安排:

贾琏承袭爵位,贾宝玉得大部分家产。

唯独三弟贾决,只分到些虚头巴脑的人情。

多数人与贾琏想法相同。

长久的安逸,早消磨了荣国府众人的锐气。

区区将军爵就争得头破血流。

何况还是无实权的虚衔。

在贾决看来,这不过是个空架子。

皇上若真要整治荣国府,这些爵位根本挡不住。

圣祖御赐的荣国府匾额,也就吓唬平民百姓。

真正的底气,还得靠自身实力。

小红见三爷回来,忙笑着迎上前。

“三爷可算回来了。”

“您早上出门时,西瓜就镇在冰里了。”

“还备了些酸梅汤,您可要尝尝?”

见小红这般殷勤,贾决微微颔首。

总觉得这丫头近来古怪,热情得过分。

初夏时节,暑气渐浓。

论起享乐,荣国府从不落人后。

冰镇西瓜等消暑之物,向来不缺。

只是存冰所剩无几。

贾决躺在藤椅上,刚一张嘴,小红便递来一块西瓜。

晴雯在一旁打着扇子。

正享受时,忽觉西瓜不如方才冰凉。

睁眼一看,小红正愁眉苦脸地望着他。

“三爷,咱们的冰用完了。”

“府里今年不知怎的, 奶把各院的冰例都减了许多。”

“往年咱们用冰都是尽着使的,偏生今年 奶亲自发话,每房都限了份例。”

听闻暑天竟无冰可用,贾决不由蹙眉。

如今身边既无空调也无风扇,这才刚入夏,王熙凤就克扣用冰。

若到三伏酷暑,没了冰盆消暑,怕是要热煞人。

其中缘由,贾决心知肚明。

府上银钱吃紧了。

虽说先前从他这里支了五百两银子,可太后寿诞的贺礼就耗去大半。

加之老太太抱恙延请御医,各处打点花销,想必库房又见了底。

否则断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

当朝夏日用冰原是极费事的。

多是寒冬时节凿冰窖藏,待暑热取出使用。

这般存冰用一块少一块,再无补给之法。

盛夏无冰,着实令人头疼。

贾决沉吟片刻,忽忆起前世偶然得见的制冰方子,便唤小红去寻些硝石来。

如今烟花盛行,各家都备着硝石,不消片刻小红便取了来。

晴雯瞧着自家三爷摆弄硝石,满心疑惑:这 的,莫非三爷要亲手制烟花顽耍?倒是个会取乐的。

硝石虽备齐了,却忘了打水。

贾决又使晴雯提来一桶井水。

但见硝石入水,清澈的井水竟渐渐凝结,不多时便化作满桶寒冰。

“三爷真神了!”小红瞪圆了眼睛。

谁能想到三爷竟有这般本事,随手就能化水成冰。

往后墨竹院再不必为冰例发愁了。

想到能随意用冰,小红与晴雯俱是欢喜。

如今才是初夏,夜间就热得难眠。

纵使铺着湘竹凉簟,仍不免汗湿罗衫。

有了这制冰之法,屋里尽可多摆几盆冰。

所费不过些许硝石,实在便宜。

当朝硝石多用于民间制作烟花,军中虽有火铳,但因准头差、威力弱、易炸膛,并不受重视。

故而硝石多流入市井,供富贵人家制烟火取乐。

待教会二人制冰之法,贾决又回摇椅假寐。

有丫鬟代劳就是便宜,不必亲自动手。

不过半日工夫,两个丫头竟制了满屋 。

看她俩瞧着清水化冰的新奇模样,显是玩得兴起。

晌午传授完制冰术后,贾决便在屋内昏沉睡去。

再醒来时,烛影摇红,满室生寒。

贾决摸着发凉的胳膊暗自诧异:虽是初夏,也不该这般冷啊?

睁眼一看,倒唬了一跳。

只见屋内凡能落脚处,尽是冰盆。

木桶里浮着碎冰,冰中镇着各色鲜果。

贾决见状哭笑不得——这两个丫头怕是玩疯了,制这许多冰,莫非是要他三伏天盖棉被不成?

正待训斥,忽闻叩门声。

原是老太太屋里的鸳鸯来请,说是晚宴将开。

贾决整衣前往荣庆堂,沿途听得几句下人闲言碎语,也只做未闻,径自去了。

进得厅内,只见贾母高坐首位。

王熙凤在旁说笑逗乐,仿佛往日欢快光景重现。

厅内红烛高照,彩灯高悬,一派喜庆气象。

各处摆放着冰镇点心果品,排场甚是奢华。

唯独贾母觉得美中不足。

这是她病愈后的庆贺宴席,总觉得比从前少了些什么。

“凤丫头,今年冰块怎么这般少?比往年差远了。”

贾母略蹙眉头问道。

贾母最爱体面。

如今阖府欢聚一堂。

王熙凤却将宴席办得如此简省,令她心中不悦。

连冰块这等寻常物事都短了用度,实在扫兴。

王熙凤闻言面露愧色。

并非府中冰块不足,只是初夏时节账目吃紧。

夏日用冰须得精打细算。

她赔笑解释道:

“老祖宗恕罪,是孙媳疏忽了。”

“今早出门时不觉暑热,竟忘了多备些冰。”

王夫人冷眼瞧着王熙凤。

这侄女今夜格外张扬。

往日说话总要先看自己眼色。

毕竟二房事务本当由她做主。

王熙凤不过是贾母给大房撑门面的摆设。

今夜却对她视若无睹。

这般反常,王夫人心知肚明。

老太太既已定下爵位归属,王熙凤自然不必再顾忌她。

但王夫人岂会甘心。

只要兄长王子腾能拿下京营节度使之职,爵位之事尚有转圜余地。

还需贾母出面周旋。

京营历来是贾家根基。

军中重情义,王子腾以边将身份入主京营。

非得贾家助力不可。

如今贾家虽无人从军,但京营将领多是贾代善旧部。

贾家在这块地盘上仍有余威。

看来得让老爷贾政去说项。

王夫人阴冷地睨着王熙凤。

爵位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且让这蹄子得意几日。

贾母听了解释,脸色稍霁。

笑呵呵招呼众人入席。

“老身此番死里逃生,倒想明白许多事。”

“祖宗福荫终有尽时,打算选几个小辈去边关历练。”

“熬几年资历,挣个爵位回来,家族才能长久。”

说罢环视满堂儿孙。

贾琏、贾决早听腻了这套说辞。

横竖他们是嫡子,去不去全凭自愿。

赵姨娘却吓得脸色发白。

贾母所谓小辈,分明包括她儿子贾环。

虽说贾环才五岁,但再过几年,贾母若真要他去戍边,庶子岂敢违抗?

座次安排颇有深意。

贾赦兄弟分坐贾母两侧,贾琏挨着贾赦。

贾宝玉则随贾政就座。

唯独贾决独坐贾母对面。

俨然与老太太平起平坐。

贾珍父子陪坐贾决身旁。

最失意的要数贾宝玉。

素日宴席他都挨着老祖宗坐。

今日却换成了大伯贾赦。

这般座次,分明是要坐实白天的分产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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