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
牛皮不是吹的 小说还得看我推的

第2章

寂静的空气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又在黑暗中重组。

我面前的,是一份笔迹鉴定报告,白纸黑字,结论清晰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

那张从木屋里带回的字条,上面的笔迹,与当年录音机里那个被称为苏晚的声音主人,经过声纹和多重心理特征分析比对,确认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我脑子嗡的一声,感觉像是遭受了分布式拒绝服务(DDoS)攻击,所有思绪瞬间宕机。

那个在我爸口中背叛了一切,又死于非命的女人,那个陆沉守了十年坟墓的女人,那个我一直以为是故事背景板的女人——我的亲妈苏晚,她活着。

而且,她就在这附近。

这剧情,放到晋江文学城都得被锁三天三夜反省离谱程度。

当晚,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试图消化这个比地心引力还沉重的事实。

窗户被轻轻叩响,我警惕地望过去,是小满那张稚嫩又透着股机灵劲儿的脸。

我放他进来,他像只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跳进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鹤,塞进我手里。

“茶茶姐,”他压低声音,“今天有个阿姨在村口给了我这个,她说你看到就会懂,还问了我一句话,让我原封不动地告诉你。”

我展开纸鹤,里面空空如也。我抬头看他:“什么话?”

小满努力模仿着一个成年女性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复述:“那个阿姨让我交给你的,她说你知道‘松针为何弯曲’。”

轰隆一声,我感觉自己的天灵盖被一道闪电直接劈开了。

这句话,这个比喻,像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瞬间捅开了我记忆最深处的锁。

这不是什么暗号,这是只属于我和我妈的睡前故事。

我发疯似的冲到书房,从一个旧皮箱里翻出我童年的日记本。

那本子幼稚得可笑,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人和太阳。

我一页页地翻,指尖都在颤抖,终于,在一页画着我和妈妈手牵手在松树下的涂鸦旁,我看到了那行熟悉的、娟秀的字迹,是妈妈后来补记上去的:“松针弯而不折,因根扎故土。”

那一刻,所有的碎片都拼凑了起来。

松针,代表着忠诚的守护者。

弯曲,是在重压之下的隐忍和坚持。

不折,是因为根基——也就是守护的信念——从未动摇。

什么“替身游戏”,什么陆沉的单方面操控,我全想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一场变态的养成,而是我妈,苏晚,亲手设计的一场长达十年的终极考验。

她想确认,陆沉这个代号“松针”的男人,在经历了十年非人的痛苦和等待后,是否真的学会了“爱人”,而不仅仅是冰冷地“执行任务”。

她想知道,这个守护她女儿的男人,根,是否还扎在那片名为“姜茶茶”的故土上。

我拿着日记本,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勇士,冲下楼,找到了正在院子里擦拭一把军刀的陆沉。

他看到我通红的眼睛,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停了。

“茶茶……”

“别演了,陆沉。”我把日记本拍在他面前,“‘松针为何弯曲’,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看着那行字,眼神剧烈地晃动,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用谎言搪塞过去,他却缓缓地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因为……她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他终于坦白了一切。

十年前那场大火,苏晚并没有死,而是组织安排的假死脱身。

她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潜伏下去,调查组织内部一条已经威胁到根基的更高层级的泄密链。

这十年来,她就像个幽灵,隐姓埋名,风餐露宿,亲眼看着陆沉为她立碑,守墓,看着他痛苦,看着他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接近我,守护我。

“她一直在观察我,考验我。”陆沉的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痛苦,“她以为我接近你,守护你,都是在演戏,是为了完成她留下的最后一个任务。其实……”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是真的沦陷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伸手,猛地撕下了自己胸前作战服内衬上那枚银色的松针徽章,那枚象征着他身份和荣耀的徽章,被他狠狠地揉成一团,像是在撕碎自己的过去。

就在这时,墓园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让我彻底定在了原地。

苏晚,我的母亲,就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风衣,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风霜,但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

她不是来上演母女情深戏码的,更像是来交接任务的指挥官。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目光越过陆沉,直直地看着我:“我不是来抢他的。我是来告诉你——姜德海背后还有人,当年那份真正的名单持有者,至今逍遥法外。而你,是唯一能让他现身的人。”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她抛出了一个更重的炸弹:“你爸当年留了后手。他录下了那个内鬼亲口承认所有罪行的音频,就藏在你弟弟手术时植入身体里的那块医疗芯片里。”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合作,整个计划在我脑中飞速成型。

但我看着她,也看着陆沉,一字一句地提出我的条件:“这一次,不用谎言,不用试探,我要光明正大地赢一次。”

我找到了林小雨,这个我最信任的媒体朋友。

我们策划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直播发布会,标题嚣张得能上热搜第一:《我爸妈用命护住的秘密,请全国人民一起听》。

我通过林小雨的渠道向全网宣布,我将公开芯片里的所有内容,时间就定在七十二小时后,地点在市中心会展中心。

我邀请了所有主流媒体、警方代表,甚至包括当年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共同见证。

这是我的阳谋,是把刀架在所有黑暗中的人脖子上,逼他们现身。

发布会前夜,墓园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声音。

陆沉站在我父母的墓前,将最后一份祭文投入火盆,火光跳跃,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我走过去,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很烫。

“陆沉,”我轻声说,“如果你必须走,去完成你的任务,我也能一个人守住这里。”

他转过身,火光落进他深邃的眼底,像落入了星河。

“可我不想走了。”他凝视着我,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十年前,他们让我来看护这里的春天。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春天从来不在山上,是你站在我身边。”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午夜十二点。

不远处的山坡上,小满兴奋地叫了一声,他手中的风筝挣脱了束缚,越飞越高,像一只红色的鸟,融入了深蓝色的夜空。

那根看似脆弱的红线尽头,绑着一枚微型定位器,正随着风向,缓缓地、精准地,靠近城市东南角那栋废弃的办公楼。

就在风筝飞到最高点时,那栋漆黑的楼里,顶层的一个窗户,有盏灯,突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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