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厉峰盯着刚进屋的厉野,眼神里淬着毒,却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他恨透了这个野种弟弟,可偏偏打不过,更斗不过。
厉廷州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他不过是随口骂了一句,就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一个多钟头,差点冻掉半条命。
现在连爷爷都开始偏袒这个活阎王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
厉野明明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当年还把奶奶气死了,爷爷凭什么对他这般纵容?
难道真像大院里那些风言风语说的那样,爷爷当年做了对不起奶奶的事,出轨搞外遇,喜欢上了外面的女人,才会让厉野和厉小棠这对野种生下?
也不对啊……
要真是那样,爷爷当年真犯了作风问题,组织上怎么可能不追究?
可爷爷当年好像没受什么影响……
而且,要是真的,爷爷怎么会让他们在外流落那么多年?
回到厉家之后,又一直对他们不闻不问。
厉延州越想越糊涂。
厉老爷子将大儿子的神色尽收眼底,气不打一处来:“厉峰,你给我进来!”
厉峰起身,跟着走进书房。
刚关上门,厉峰就问:“爸,他这次又回来干什么?”
厉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上次边境行动,他孤身潜入敌后,截获了关键情报,立了大功。上头特批,调他回京市,任作战部部长,级别……也提了一级。”
“他调回京市了?不走了?还升了一级?那、那他现在岂不是……师长?!”厉峰咽了口唾沫。
厉野成了他的顶头上司,那他在军区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岂不是永远要被这个野种压得抬不起头?
厉老爷子看着大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这大儿子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什么资源都紧着他用。
可他就是扶不起来,三十多岁就因能力不足退出一线,现在只能在后勤混日子。
反倒是那个从不被他待见的小儿子,在边疆摸爬滚打,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如今的势头,早已远远超过了他哥,甚至快压到他这个爹头上来了。
这个大儿子是指望不上了。
他自己也快退休了,只能把希望放在孙子身上。
“廷州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不错,他们单位正在评先进。要是评上了,说不定能往上升一升。”厉峰连忙回答。
儿子在政府部门工作,这是他们大房现在最大的指望。
“我在那边还有点老关系。”厉老爷子沉吟道,“只要延州自己争气,肯好好干,将来未必不能铺出一条路来。”
“是,爸,我会好好督促他的。”
“行了,出去吧。”
厉峰正要转身,又被叫住。
“等等,”厉老爷子的声音冷了下来,“林见微说的那个陪嫁清单,是怎么回事?”
厉峰:“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等晚上我问问玉梅。”
“管好你房里的人。”厉老爷子语气严厉,“现在上头正在抓作风问题,别在这个时候给我闹出什么经济纠纷,影响廷州前程的事来!”
“我明白。”
从书房出来,厉峰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林见微好好的,怎么突然提什么陪嫁清单?
他确实对林见微的陪嫁一无所知。
在家里他就是个甩手掌柜,每个月的津贴按时交给樊玉梅,自己只留十块八块零花,对家里的琐碎事向来不上心。
但老爷子既然特意提了,他不得不问个明白。
厨房里。
樊玉梅正把锅碗摔得乒乓响,嘴里不住地低声咒骂:
“一个个都是讨债鬼!老娘累死累活上一天班,回来还得伺候你们,怎么不干脆吃死你们算了……”
“你在这儿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厉峰皱着眉走进来。
樊玉梅没好气地把锅铲一摔:“我嫁到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上伺候老的,下伺候小的,还得看那个野种的脸色,现在连个外人都敢骑到我头上了,我图啥啊!”
“行了行了!”厉峰赶紧打断她的抱怨,“我问你,林见微说的那个陪嫁清单,到底是怎么回事?”
樊玉梅话音一顿,眼神明显躲闪起来,随即又故作镇定地翻炒起锅里的菜。
“什么怎么回事?我哪知道她发什么疯!她平时不就那样不着调吗?为了延州什么事干不出来?今天肯定是看乔书瑶回来了,就拿离婚威胁咱们罢了。你没见她连你娘传下来的手镯都要走了吗?”
夫妻二十多年,厉峰一看她这心虚的样子就明白了七八分。
他也懒得深究,只低声道:“不管她想干什么,你这段时间对她好点儿,别让她再闹。”
“还有延州也是,不行就让他收拾收拾,去单位宿舍住几天,别整天扎在女人堆里惹是生非。”
“这大冷天的让延州去住宿舍?”樊玉梅立刻不乐意了,“凭什么啊?要我说,直接把那个乔书瑶赶走不就清净了!”
“老爷子看重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厉峰不耐烦地摆摆手,“别啰嗦了,就让延州明天搬出去。让他这段时间把重心放在工作上,争取把先进评上比什么都强。”
说完,他转身就走。
樊玉梅对着他的背影又是一通骂骂咧咧:“是是是,你们厉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老的少的都一个德行……”
想到什么,又扯着嗓子喊:“你去楼上把那个死女人喊下来帮忙!躲在楼上不知道在干嘛,自己男人病了都不知道下来伺候,白吃白喝的废物!”
厉峰头也没回:“我是她公公,进儿媳妇房间像什么话?”
……
而此时,三楼的林见微已经反锁房门,正握着手镯,迫不及待地按照书中所说,滴血认主。
过程很顺利。
只是这个空间和她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预想中雾气氤氲、泉水叮咚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倒像是一座巨大的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