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和程澈办完离婚手续后,我便收拾行李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忙着去医院照顾姗姗,似乎也没有察觉我的离开。
走之前我在我们三个人的群里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我想出去散散心,一个月后再回来,不用找我。”
或许是太忙碌,又或许是太过于愧疚,
他们俩很默契的谁都没有联系我。
这样也挺好的,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找了一家海边的安宁医院,交了一个月的费用。
医生说预期寿命不到三个月,我想我应该活不了那么久。
办好入住后,我去海边散步,把手机扔进了大海。
我不希望在死之前被他们找到。
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也可能根本想不起来找我。
我把这些年和他们俩的照片都分别打印出来,放在一个相册里。
身上的疼痛从腹部转移到了全身。
刚来的第一周,我每天还能自己到海边散散步。
一周后,我只能靠护工推着轮椅去海边吹吹海风了。
还好我跑得快,没有让他们看到我这副惨样。
随着疼痛越来越剧烈,我每天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我写了厚厚一沓信。
有给自己的日记,还有给程澈和姗姗的告别信。
我交代了护工,等我离开后,把这些信寄给他们。
相遇一场,总要好好告个别才是。
只不过胆小懦弱如我,不敢当面说再见。
原以为计划会和我预期的一样顺利进行。
可住进医院半个月后,程澈的电话便打进了疗养院。
护工说有人找我,我犹豫着接过电话。
电话里传来程澈带着哭腔的声音,
“安然,是你吗?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看到了床头柜里的遗书,我翻到了你的体检报告…”
我紧紧捂住嘴,害怕被他听到我的哭声。
我冲着护工使劲摇头,把电话递给她。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对着电话说,
“对不起先生,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电话挂断,我却久久平复不了心情。
我强撑着起床洗漱,换上准备好的那身衣服,走出了病房。
护工打饭回来看到我,有些惊喜,
“今天好多了是吗?”
我微微点头,冲她笑笑,
“我去海边走走。”
海边的风很大,视线范围内只有我一个人。
我把头缩进围巾里,用尽全身力气往海里走去。
海水冰冷刺骨,腿上的潮湿慢慢浸透全身。
我走的越来越吃力,却不曾停下脚步。
海水已经漫到了我的肩膀,身上的疼痛却随着刺骨的寒冷减轻了些。
我停下脚步,心里有些害怕。
海浪一阵阵扑过来,海水呛进我的嘴里,阵阵苦涩。
程澈,原来死也同样需要勇气。
我想转身走回岸边,可脑海中突然闪过他哭着的画面,
“安然,你不要我了吗?”
我不能回去。
我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我真的,没有办法当面和他告别。
我的双脚麻木的往前走着,海水顺着嘴巴和鼻子灌进我的肺里。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少年,在阳光下朝我挥手,
“你好,我是程澈。”
牛皮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