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2
女儿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嘴唇颤抖着，泪珠大颗滚落：
“妈妈！您是不是舍不得我？别说气话好不好……”
“我不会不要您的，求您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
“我保证，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
周围响起一片劝和声：
“孩子做到这份上可以了……”
“多好的孩子，心里有数着呢！”
“是啊，这孩子就没让人操过心，从小就乖。”
我忽然温柔地笑了。
我想起她出生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那么小，那么软，像一朵颤巍巍的花蕾。
我拼了命才生下她。
大出血，血袋一袋袋挂上去，像在填一个无底洞。
鬼门关走了一遭，在ICU躺了三天才醒。
麻药过去后，每一次呼吸都扯着伤口钻心地疼。
可想到她的笑，就觉得哪怕立刻死了也值。
真的，为了我的女儿，我可以去死。
但此刻，看着这张精心装扮的泪眼婆娑的脸，我竟恨得牙齿发颤。
悔意像硫酸一样烧穿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有滚烫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来。
见我流泪，周围的气氛一松，劝慰声立刻热切起来：
“好了好了，想通了就好！”
“可不许再说气话了，你看把孩子委屈的。”
“瞧瞧，这小金锁还是她出生买的吧？孩子到现在也没拿下来！”
“你女儿对你这心意啊……金子般重啊。”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在描摹一幅母慈女孝的圆满画卷。
婆婆也凑过来，满脸堆笑：
“可不是！现在孩子什么大牌镯子买不起？人家戴这个是情分！”
婆婆挤到我身边，一把攥住女儿戴着金锁的手腕，举起来给众人看：
“都瞧瞧！这金锁片，当年路边金店买的，值几个钱？”
“现在孩子是什么身份？什么大牌镯子买不起？人家偏还戴着这个！”
“这叫什么？这叫不忘本！这叫有心！”
婆婆的声音里带着动情的哽咽：
“你就知足吧！孩子心里装着你呢，这比什么都强！”
气氛瞬间变得暖洋洋。
大家都在说着宽心的话，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片祥和之中。
突然。
我猛地扑过去。
像头失控的兽，一把抓住女儿手腕的金锁，发疯地撕扯！
金锁尖锐的边角狠狠扎进她手腕。
皮肉顿时翻开，鲜红的血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你疯了吗？！”
丈夫从后面死死抱住我的腰，手臂箍得像铁箍。
婆婆尖叫着扑上来拽我的胳膊，几个亲戚也慌忙围过来。
拉手的拉手，劝架的劝架，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丈夫一把将我拖开，怒火中烧，咬着后槽牙质问：
“你到底在闹什么？！还嫌不够难看吗？”
我平静的望着他：
“我为什么非要她死……你真不知道吗？”
丈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