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西牛贺洲地界时,石玄明显察觉到周遭气息的变化。相较于东胜神洲的荒芜萧瑟,这片曾为佛门圣地的土地,灵气虽依旧算不上充盈,却多了几分醇厚底蕴,沿途偶尔能见到长势尚可的古木,林间甚至有低阶妖兽出没,虽无高阶灵脉,却也比东海之滨、花果山地界宜居不少。
他收敛自身气息,掌心定海珠残片始终萦绕着一缕微弱莹光,将周遭散落的灵气缓缓汇聚,顺着经脉滋养四肢百骸。自东海得此宝物后,他的修炼效率较之前提升了数倍,原本卡在地仙初期巅峰的修为,此刻已隐隐有突破之势,《九转玄功》入门篇的吐纳法门运转愈发顺畅,肉身强度也在灵气的持续滋养下稳步提升。
西牛贺洲地域辽阔,山脉连绵不绝,其间散落着不少修行门派,既有佛门分支,也有道教道场,更有无数散修在此盘踞。乱世之中,灵脉资源本就稀缺,各势力为争夺一亩三分地,摩擦不断,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石玄一路西行,已见过数起修士争斗,有散修因抢夺一株百年药草大打出手,也有小门小派被更强势力覆灭,尸横遍野的场景屡见不鲜,让他愈发谨慎,尽量避开人多势众的修行者聚集地,专挑偏僻山道前行。
这日午后,天空阴沉得厉害,似有暴雨将至。石玄行至一片荒无人烟的古战场遗迹,远远便见地面沟壑纵横,枯骨遍地,锈蚀的兵器残骸散落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腐朽气息,偶尔还能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与他之前遭遇的魔修气息极为相似。
“此处煞气颇重,还有魔气残留,怕是不宜久留。”石玄心中暗道,正欲加快脚步穿过这片遗迹,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紧接着,三道黑袍人影从枯骨堆后窜出,呈三角之势将他围在中央。
黑袍人身形佝偻,斗笠遮住了面容,仅露出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周身魔气森然,如墨汁般浓稠,顺着衣摆滴落地面,竟将坚硬的岩石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三人气息驳杂却异常强悍,为首者修为已达金仙后期,另外两人也有金仙初期的实力,远超石玄当前的境界。
“果然是混沌顽石之身,体内还有盘古精血残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为首的黑袍人开口,声音沙哑刺耳,如同铁器摩擦,“奉魔主之命,特来取你性命,夺取先天本源,识相的就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石玄心中一沉,他没想到自己竟被魔主盯上了。魔主之名,他曾在祖巫后土的传承碎片中见过零星记载,乃是罗睺残魂融合混沌碎片所化,野心极大,一直妄图引混沌魔气侵蚀洪荒,重演道魔大劫,是三界公认的大反派。看来上次古战场地穴中斩杀的魔修,只是魔主势力的冰山一角,对方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就凭你们三个,也想取我性命?”石玄强压下心中的忌惮,握紧双拳,体内灵力飞速运转,定海珠残片莹光暴涨,在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灵光护罩,同时,他暗中调动体内潜藏的盘古精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为首的黑袍人冷哼一声,挥手道:“动手!速战速决,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音未落,左侧的黑袍人率先发难,手中魔气凝聚成一柄长刀,刀身漆黑如墨,散发着蚀骨的寒意,朝着石玄的脖颈直劈而来。刀势迅猛,裹挟着浓郁的魔气,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得发出“滋滋”声响,连周遭的灵气都被瞬间驱散。
石玄不敢硬接,身形猛地向右侧闪避,同时运转《九转玄功》,将灵力灌注于双脚,脚步踏动间,身形如鬼魅般灵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长刀劈落在地面的岩石上,“咔嚓”一声脆响,岩石瞬间碎裂成齑粉,还冒着黑色的烟雾,可见其威力之强。
右侧的黑袍人趁机出手,魔气化作无数尖锐的利爪,从四面八方抓向石玄,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魔气利爪带着吞噬灵力的诡异力量,一旦被击中,不仅肉身会被撕裂,体内的灵力也会被瞬间吞噬,后果不堪设想。
石玄眼神一凝,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定海珠残片的灵光护罩再次暴涨,将周身笼罩得严严实实。“砰砰砰!”魔气利爪接连撞击在灵光护罩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护罩剧烈震动,莹光忽明忽暗,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石玄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金仙初期的魔修全力一击,威力远超他的想象。
“小子,看你能撑多久!”为首的黑袍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石玄身后,掌心魔气凝聚成一个漆黑的光球,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砸向石玄的后心。
这一击突如其来,石玄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将灵力尽数灌注到灵光护罩上。“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魔气光球狠狠撞击在护罩上,灵光护罩瞬间破碎,莹光消散无踪,石玄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枯骨堆上,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骨,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定海珠残片被魔气震得暂时失去了光泽,沉寂在掌心,无法再凝聚灵气。石玄只觉得浑身骨骼仿佛都被震碎了一般,剧痛难忍,体内灵力紊乱不堪,连动弹一下都异常艰难。
“哈哈哈!不过如此!”为首的黑袍人狂笑一声,缓步走向石玄,眼中满是贪婪,“先天本源,终究是我等的囊中之物!”
另外两名黑袍人也围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石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杀意。石玄躺在枯骨堆上,看着三人逼近,心中充满了不甘。他沉睡千年才得以觉醒,刚踏上修行之路,还没来得及探寻末法时代的真相,还没来得及兑现对悟空的承诺,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石玄身下的枯骨堆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所躺的位置轰然塌陷,一个漆黑的地穴出现在眼前,强大的吸力瞬间将他吸了进去。
“不好!快追!”为首的黑袍人脸色一变,连忙纵身跃向地穴,另外两名黑袍人也紧随其后,一同坠入了地穴之中。
石玄只觉得身体飞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啸,周围一片漆黑,唯有身下传来微弱的幽光。不知下坠了多久,他重重地摔落在地,幸好下方是柔软的泥土,才没有让他伤势加重,但也依旧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地穴之中。地穴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纹路,纹路中流淌着淡淡的幽光,将整个地穴照亮。地穴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棺,石棺通体由黑色岩石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隐约能看出是上古时期的山川河流、生灵万物,石棺周身萦绕着浓郁的土属性灵气,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轮回气息,神圣而威严。
“这里是……上古祖巫的安息之地?”石玄心中一动,他从祖巫后土的传承碎片中见过类似的纹路和气息,这些纹路乃是祖巫专属的符文,蕴含着浓郁的祖巫本源之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砰砰”两声巨响,三名黑袍人也坠入了地穴,稳稳地落在地上。他们看到中央的石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没想到这里竟有上古遗迹,说不定藏有至宝!”
为首的黑袍人目光扫过石棺,又看向石玄,冷笑道:“小子,就算你躲到地穴里,也难逃一死!今日不仅要取你性命,还要将这里的至宝一并带走,献给魔主大人!”
说罢,他挥手示意另外两名黑袍人动手:“先毁了这石棺,夺了至宝,再杀了这小子!”
两名黑袍人立刻运转魔气,朝着石棺冲去,手中魔气凝聚成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向石棺。他们深知祖巫的厉害,但如今已是末法时代,祖巫早已身陨万载,他们不信一具石棺还能有什么威胁。
“住手!”石玄见状,心中大怒,不顾自身伤势,挣扎着想要阻拦,却被为首的黑袍人一脚踹倒在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轰!”魔气拳头狠狠砸在石棺上,发出一声巨响,然而,石棺却纹丝不动,反而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土黄色光芒,将两名黑袍人的魔气瞬间震散。两名黑袍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气息萎靡。
为首的黑袍人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震惊:“这石棺竟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
不等他反应过来,石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棺盖缓缓打开,一道虚影从石棺中飘了出来。虚影身着古朴的祖巫战甲,身形高大魁梧,面容威严,周身萦绕着浓郁的土属性灵气和轮回气息,正是上古十二祖巫之一、执掌轮回的后土祖巫残魂。
后土祖巫残魂目光冰冷地扫过三名黑袍人,声音威严而厚重,如同惊雷般响起:“魔孽扰吾清修,找死!”
话音未落,她挥手一扬,浓郁的土属性灵气瞬间化作无数巨大的石块,朝着三名黑袍人砸去。石块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速度快如闪电,根本不容三名黑袍人闪避。
“不!”三名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想要运转魔气防御,却发现自己的魔气在祖巫本源之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瞬间便被土属性灵气吞噬。巨大的石块狠狠砸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体砸得粉碎,魔气四散开来,被地穴中的祖巫符文吸收殆尽,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
解决了三名黑袍人,后土祖巫残魂的目光转向石玄,眼中的冰冷渐渐消散,多了几分审视与温和:“盘古精血残韵,混沌顽石之身,天生契合土属性灵气,还能引动轮回气息,倒是合我传承之资。”
石玄挣扎着站起身,对着后土祖巫残魂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石玄,见过后土祖巫。”他心中充满了敬畏,后土祖巫乃是上古大能,执掌轮回,功德无量,是他心中敬仰的存在。
后土祖巫残魂微微点头,说道:“吾身陨之后,残魂寄托于石棺之中,借助地穴中的灵气和轮回气息苟存至今,只为等待有缘人,传承吾之衣钵。如今末法将至,灵气枯竭已逾千年,残劫将起,魔主作乱,三界生灵涂炭,你身负先天本源,是这末法时代的变数,也是唯一能承接吾之传承、守护三界轮回根基的人。”
说罢,后土祖巫残魂抬手一挥,一道柔和的土黄色光芒从她手中射出,瞬间融入石玄的脑海之中。石玄只觉得脑海中涌入大量的信息,既有上古时期的历史变迁、祖巫修炼的感悟,也有一套完整的修炼功法,名为《混沌炼体诀》,还有关于轮回运转的奥秘,正是后土祖巫毕生的心血传承。
《混沌炼体诀》远比石玄当前修炼的《九转玄功》入门篇精妙高深,乃是上古祖巫专属的炼体功法,以混沌之力为根基,以祖巫本源为滋养,修炼到极致,可肉身成圣,媲美混元大罗金仙,甚至能执掌部分天地法则,威力无穷。而轮回感悟则更为珍贵,能让人洞悉轮回运转的奥秘,操控轮回之力,不仅能提升自身实力,还能超度亡魂,守护轮回秩序。
“此功法与轮回感悟,皆是吾之传承,今日尽数传于你。”后土祖巫残魂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显然传承消耗了她大量的本源之力,“这地穴之中蕴含着浓郁的祖巫本源灵气,可助你稳固修为,炼化传承。你需好生修炼,早日成长起来,抵御魔主作乱,守护三界安宁。吾之残魂即将消散,日后一切,皆需你自行努力。”
话音落下,后土祖巫残魂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一缕缕土黄色的灵气,融入地穴之中。石玄对着石棺再次行了一礼,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坚定:“祖巫放心,晚辈定不负所托,努力修炼,守护三界轮回根基,对抗魔主,还洪荒一片安宁。”
话音刚落,地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壁上的祖巫符文尽数亮起,浓郁的土属性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潮水般汇聚到石玄身边,顺着他的经脉涌入体内。石玄立刻盘膝而坐,运转刚刚得到的《混沌炼体诀》,开始炼化这些祖巫本源灵气和后土祖巫的传承。
《混沌炼体诀》运转间,石玄体内的盘古精血被彻底激活,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毛孔中迸发而出,与周围的土黄色灵气相互交织、融合。灵气顺着功法运转的路线,不断冲刷着他的经脉,拓宽经脉宽度,增强经脉韧性,同时滋养着他的肉身,修复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势,提升肉身强度。
石玄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在飞速提升,地仙初期、地仙中期、地仙后期……短短半个时辰,他的修为便突破到了地仙巅峰,距离金仙只有一步之遥。而且,他的肉身强度也得到了质的飞跃,远超同阶修士,就算是金仙初期的修士,也未必能伤他分毫。
又过了一个时辰,石玄体内的灵力彻底稳定下来,《混沌炼体诀》也修炼到了入门阶段,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流淌的祖巫本源之力和轮回气息,对天地间灵气的感知力也提升了数倍,掌心的定海珠残片似乎也受到了祖巫灵气的滋养,再次亮起莹光,聚灵效果比之前更强了。
地穴的震动渐渐平息,墙壁上的祖巫符文也恢复了平静,浓郁的灵气渐渐消散,只留下一缕缕淡淡的灵气萦绕在地穴之中。石玄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之前的伤势已彻底痊愈,修为也稳固在了地仙巅峰,距离金仙只有一线之隔。
他走到石棺前,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看向地穴上方的出口。虽然成功得到了后土祖巫的传承,修为大幅提升,但他也清楚,自己被魔主盯上,日后的危机只会更多。魔主势力庞大,高手如云,仅凭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必须尽快提升修为,才能在这末法乱世中立足,完成后土祖巫托付的使命。
石玄深吸一口气,运转《混沌炼体诀》,将体内的灵力灌注于双脚,纵身一跃,朝着地穴上方的出口跳去。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很快便跳出了地穴,回到了古战场遗迹之中。
此时,天空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冲刷着地面的枯骨和血迹,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腐朽气息淡了不少。石玄站在雨中,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穹,眼中充满了坚定。他沉睡千年才得以觉醒,错过了洪荒盛景,却恰逢末法残劫,这既是危机,也是机缘。
他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才刚刚步入正轨。接下来,他要尽快突破到金仙之境,然后寻找一处充足的灵脉,继续修炼《混沌炼体诀》,同时还要留意魔主势力的动向,保护好自己,为日后对抗魔主、守护三界轮回根基做好准备。
雨越下越大,石玄收敛自身气息,再次踏上西行之路。他的身影在雨中渐渐远去,只留下那座沉寂的古战场遗迹,在雨水的冲刷下,诉说着上古时期的辉煌与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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