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接力,就是一位藩王将物资运出自己封地后,转交给相邻封地的藩王。
第一条运输路线由齐王朱榑负责。
他的封地在青州。
任务是将物资从扬州运至保定以北,再移交给大同府的代王朱桂。
这样朱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
大同府。
大同车站。
王承爵站在砖石砌成的站台里,望着眼前延伸至远方的铁轨,又瞥了瞥周围维持秩序的代王府士兵,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今天是交接物资的日子。
作为大同县令,王承爵本该陪同代王朱桂前往保定边界,与齐王朱榑完成交接。
他原打算直接动身去保定。
毕竟大同府根本没做任何运输准备,必输无疑。
王承爵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煎熬。
可没想到,朱桂却让他先在车站等着,说要带他一起去保定!
眼看约定时间越来越近。
齐王那边接连传来消息:
先是说已经出发,
又说已抵达保定,
现在就等大同府的人来接收了。
然而朱桂——
至今连影子都没见着!
“我的王爷啊!您到底在折腾什么?”
“再不来,难不成要带着我飞过去吗?!”
王承爵刚打发走齐王朱榑派来的使者,抬头望向北方,眼中尽是愁苦。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点县太爷的威风,倒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大人,要不让属下去代王府问问?”一直沉默的师爷突然开口。
王承爵苦笑着摇头。齐王敢催代王,那是仗着兄弟情分。可他王承爵算什么?不过是代王朱桂的手下败将罢了。平日里躲都来不及,哪敢上门催促?
“算了,再等等吧。”他摆摆手。
不远处,代王府的亲兵正拦着数百名看热闹的百姓。按代王的规矩,百姓必须离铁轨两丈远才算安全。但王承爵身为大同县令,又奉了代王之命在此等候,自然能靠近铁轨。
他伸手抚摸着乌黑发亮的铁轨,心里直犯嘀咕:”殿下弄这玩意儿到底图什么?”
别的藩王都在调集民夫、征用驴车,唯独代王朱桂大张旗鼓地铺设这些铁轨。这做法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承爵叹了口气,已经开始琢磨待会儿怎么给代王找台阶下。这可是讨好代王的绝佳机会!
“呜——!”
突然,北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汽笛声!
“大人快看!”师爷惊恐地指着铁轨尽头,”那边有东西过来了!”
王承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顿时浑身一颤!
远处,一个庞然大物正沿着铁轨疾驰而来!
那黑烟滚滚的钢铁怪物,体型足有马车的两倍大,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王承爵瞬间呆若木鸡!
他感觉脑袋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整个人都懵了。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
我是谁?
这是哪儿?
眼前这个喷着黑烟的钢铁怪物究竟是什么?!
眼看那怪物越来越近,王承爵想逃。
可他的双腿抖得像筛糠,根本迈不开步子。
“嘟——!”
又是一声刺耳的汽笛。
王承爵吓得一激灵,再也撑不住了。
他腿一软,”扑通”跌坐在地。
望着越来越近的钢铁巨兽,王承爵彻底傻眼了!
幸好,那怪物在离王承爵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
不然他真怕自己会当场尿裤子。
就在师爷扶起王承爵时,那钢铁怪物的前头突然探出个脑袋。
“王大人,上车吧。”
那人四下张望,看到王承爵后笑呵呵地说道。
王承爵还没抬头,光是听见声音从怪物身上传来,就吓得直哆嗦。
这铁疙瘩居然会说话?
而且声音怎么这么像代王殿下?
“嘶——!”
“真是代王殿下!”
当王承爵看清那张脸确实是朱桂时,刚缓和的脸色又变得惊骇万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代王殿下怎么会在里面?
王承爵晕头转向地被师爷搀扶着上了车,在车厢里坐了好一会儿。
经过朱桂的解释,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叫火车!”
王承爵站在车厢里,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东摸西看。
那副痴迷的模样,恨不得扑上去舔两口尝尝味道!
“你觉得这火车怎么样?”
车厢里,朱桂倚着车窗,手里端着茶盏,笑眯眯地问王承爵:”你觉得这火车如何?”
王承爵刚要开口,突然被窗外飞掠的景色惊得浑身一震。这铁家伙跑得也太快了!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见识实在浅薄,哪配评价这样的神物。
“这…这简直是神仙造的东西!”王承爵结结巴巴地说,额头渗出细汗,”下官实在不敢妄加评论。”
陆羽在一旁暗自好笑。让明朝人见识蒸汽火车,没当场吓晕过去就算不错了。
“殿下,”王承爵壮着胆子问,”这火车是您亲手所造?”
“算是吧。”朱桂轻描淡写地点头。其实是从系统商城买的零件组装而成,不过这些没必要细说。
王承爵闻言又是一惊。代王殿下竟能造出如此神物,当真了不得!
见王承爵这副模样,朱桂想起他这几个月没少抱怨,便存心逗他:”王大人猜猜,这火车一日能跑多远?”
“这个…”王承爵犹豫着伸出根手指,”日行千里总该有吧?”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快的速度了。
“再猜。”朱桂嘴角含笑。
王承爵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还不够?他硬着头皮加码:”那…两千里?”
“胆子不妨再大些。”朱桂慢悠悠地啜了口茶。
王承爵顿时呆若木鸡,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在地上。
日行四千里!
这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连最快的汗血宝马,也得跑上两天才能赶上火车一天的行程!
火车竟能快到这种地步?!
王承爵越想越心惊,索性放弃揣测——这已远超他的认知极限!
“殿下,您干脆直说吧,这火车究竟有多快?”
王承爵苦笑着拱手认输。
朱桂见状不再卖关子,指向驾驶室道:”若全力奔驰,一个时辰能跑三百二十里。”
王承爵闻言怔住,手指不自觉地掐算起来:
一个时辰三百二十里,十二个时辰就是……
他忽然瞪圆眼睛——
三千八百四十里!取个整数便是日行四千里!
足足是汗血宝马的四倍!
“这…这怎么可能?!”
王承爵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完整句子。
朱桂又悠悠补了句:”还能同时拖运百吨货物。”
轰!
王承爵脑门嗡嗡作响,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日行四千里加百吨运力?
这哪是凡人能造出来的东西?!
莫非代王殿下真修成了仙术?
见王承爵魂不守舍的模样,朱桂嘴角微扬。
“王大人抓稳,要提速了。”
说罢便朝驾驶室走去。
提速?
难道真要飙到日行四千里?!
王承爵还没回过神,整列火车猛然一震——
哐当!
他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
窗外景物化作模糊残影,五脏六腑仿佛被甩到半空。
在翻江倒海的眩晕中,王承爵终于明白什么叫”风驰电掣”!
恶心反胃!却又畅快淋漓!
王承爵仿佛置身梦境,整个人飘飘然。
保定车站内。
齐王朱榑、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三人静立等候,目光不时望向远方。
“整整两日了,十三弟为何迟迟未至?”
朱榑焦躁地在站台上来回走动,时不时朝大同方向张望,脸上写满不耐。
他早已按父皇旨意,将粮草辎重顺利运过自己封地。接到朱桂书信后,又按要求将物资屯于保定车站。
谁知这一等就是两天!
期间朱榑多次派人前往大同催促,却始终见不到朱桂本人。每次都是王承爵出面应付,言语间尽是推托之词。
“听说咱们征调民夫时,十三弟正忙着捣鼓那些没用的铁轨。”
朱棡语带讥讽:
“怕不是自知难以通过考验,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上次巡查封地时朱棡受罚,朱桂反而受赏,此事让他耿耿于怀。
“若真如此,倒也省心。”
朱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冷笑。他毫不掩饰心中想法——近来朱桂风头太盛,若能主动退让,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至于谁能在此次考验中独占鳌头?朱榑自然志在必得。
朱棣始终沉默不语。
他的注意力全被地上铁轨吸引,不时俯身轻叩。越检查越是心惊——这些铁轨的质地,竟比他见过最锋利的宝剑还要精良!
“十三弟究竟意欲何为?”
向来料敌先机的朱棣,此刻竟完全猜不透这位弟弟的心思。
王承爵扶着墙壁干呕许久,终于缓过气来。
方才在车上强忍不适,生怕**了这神奇造物。此刻吐净后,顿觉浑身轻松。
火车刚停稳,王承爵就冲出保定站,蹲在路边水沟旁吐得天昏地暗。
“总算舒坦了!”
他弓着身子干呕半天,直到胃里空空如也才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王大人这是怎么了?”
正要动身找朱桂的王承爵听见有人说话,转头看见燕王朱棣正笑吟吟望着自己,顿时一个激灵打起精神。
“下官拜见燕王殿下!”
他慌忙向朱棣行礼,又瞥见另外两位王爷,赶紧继续作揖:
“拜见齐王殿下!”
“拜见晋王殿下!”
王承爵不敢有丝毫马虎,挨个给三位藩王行了礼。
“免了这些虚礼。”朱棣摆摆手,”方才见你吐得厉害,可是身子不适?”
齐王朱榑和晋王朱棡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王承爵本想说是坐火车晕的,又怕要多费口舌解释,便含糊答道:
“路上赶得急,身子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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