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4
理直气壮。天经地义。仿佛我中奖就是为了给他们填窟窿，我的一分一毫都该为他们做贡献。
我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如果我不给呢？”
陈明皱起眉头，似乎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哥，你别闹了。你都多大岁数了？拿那么多钱干什么？你没儿没女，以后还不是得靠我们给你养老？现在把钱拿出来，帮衬一下弟弟妹妹，以后我们还能不管你？”
养老。
以前我也这么想。我觉得只要我对他们好，等我老了，他们总会给我一口饭吃。
可昨天在婚礼上，他们让我去和保安坐一桌。嫌我臭。这就是他们说的养老？
“陈明，你记得我这颗牙是怎么掉的吗？”我指了指左边空荡荡的牙床。
陈明愣住了。
“那是你去工地找我，被工头欺负。我为了护着你，被工头一板砖拍在脸上。牙掉了，满嘴是血。你当时哭着说，以后长大了要赚大钱，给我镶金牙。”
我又看向陈亮。“你记得你第一次进局子吗？我想把你捞出来，给人家下跪磕头。头都磕破了，人家才松口。出来的时候你抱着我的腿发誓，说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孝顺大哥。”
陈亮不耐烦地挥挥手：“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那时候小，不懂事。现在不是长大了吗？”
我遗憾地点点头。“是啊，长大了。长大了就开始嫌弃那个为你们拼命的大哥身上有酸臭味了。长大了就开始算计大哥兜里那点养老钱了。”
“陈明，陈亮。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们养大。如果当年我把养你们的钱拿去养条狗，现在狗看见我也知道摇尾巴。你们呢？连狗都不如。”
“草！给脸不要脸是吧！”陈亮暴脾气上来，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要砸，“我看你是没挨过打！有钱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子今天弄死你！”
陈明没拦着。他也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怨恨。
就在烟灰缸要砸到我头上的瞬间，门口传来“滴”的一声。房门开了。
客房服务？不。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住手！”
男人一声厉喝。两个大汉冲上来，一把按住陈亮，反剪双臂按在茶几上。陈亮疼得哇哇乱叫：“放开我！你们谁啊！”
那男人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微微鞠躬。
“陈先生，我是盛世律师事务所的李生。您的委托我们已经接了。从现在开始，任何对您的人身威胁和财产侵犯，我们都会追究到底。”
我点点头。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以前我只知道用拳头保护弟弟，结果肋骨断了，牙掉了。
现在我知道，用钱保护自己，更管用。
陈明脸色大变。盛世律师事务所，那是全省最有名的律所，光咨询费就要一万一小时。
“哥……你这是干什么？自家人吵架，怎么还请律师了？”
我也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刚才你们报警抓我的时候，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陈亮拿烟灰缸砸我的时候，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
我从律师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那是刚起草好的断绝关系声明。
“签了吧。签了，以前的账一笔勾销。不签，我就把这些年你们花我的每一分钱，都算得清清楚楚，咱们法院见。”
陈明拿过文件扫了一眼，手开始发抖。“哥，你玩真的？你知道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就毁了！我现在正在升职的关键期！”
我无动于衷。
“那是你的事。我不熏你了，陈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