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夜深人静。
新学堂的灯火依然通明。
林昭没有睡觉，他正趴在一张巨大的宣纸上涂涂画画。
这张宣纸上的内容，不是什么符箓，而是一张巨大的“太玄宗能量转化流程图”。
陆九霄靠在门框上，看着林昭。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了，看着林昭一会儿写下一串奇怪的符号（化学公式），一会儿画出一个复杂的齿轮（机械结构），一会儿又写下“灵力转化率”、“精神力提取”等字眼。
“还没睡？”林昭头也不抬，手中的笔却没停。
“你在画什么？”陆九霄走了过来，看着那一团乱麻般的线条，“这宗门的地图，怎么看起来像个……炉子？”
“不是炉子，是‘电池厂’。”林昭的声音很冷，冷得像冰。
他手中的笔，重重地在宣纸中央画了一个圈。
“你看，这里是藏经阁顶层，也就是老祖待的地方。”
“这里是外门，这里是内门，这里是长老院。”
林昭用红线将外门、内门、长老院全部连接起来，箭头指向藏经阁顶层。
“每天，我们在下面修炼，吸收天地灵气。然后，宗门通过‘任务’、‘考核’、‘情绪’，让我们产生各种精神波动——恐惧、贪婪、愤怒、狂喜。”
“这些精神波动，就是‘电量’。”
“而老祖，就是那个躺在顶层，享受着‘电力’供应的‘寄生虫’。”
陆九霄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虽然不懂什么逻辑，但他懂杀气。
他能感觉到，从藏经阁顶层传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吸力，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整个宗门，吸食着每一个人的精气神。
“所以，那些‘畸变体’……”陆九霄沉声道。
“没错。”林昭指着宣纸上的一个角落，“那些因为修炼走火入魔、或者因为情绪失控而变成怪物的弟子，就是‘报废的电池’。”
“老祖不在乎电池的死活，他只在乎电量够不够。”
林昭抬起头，看向陆九霄，眼神锐利如刀。
“陆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剑，能斩断那些‘规则’？”
陆九霄愣住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破晓”。
“因为……我的剑，是‘破晓’。它天生就带着‘破妄’的属性。”
“不全是。”林昭摇了摇头，“你的剑是‘钥匙’，但你的‘心’，才是能使用这把钥匙的原因。”
林昭站起身，走到陆九霄面前。
“我查过你的档案。或者说，我用‘逻辑’推演过你的过去。”
陆九霄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片血色的天空。
那不是一个修仙界，而是一个……充满了钢铁巨兽和飞剑流光的世界。
在那里，也有一个庞大的“宗门”，叫做“天庭”。
“天庭”也是利用凡人的信仰和情绪来维持运转。
而陆九霄，是那个世界的“守门人”，也是那个世界的“毁灭者”。
他为了打破那个虚假的“天庭”，挥出了那一剑，最终与那个世界同归于尽。
“你来自另一个‘被规则奴役’的世界。”林昭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引导着陆九霄的记忆，“你在那个世界，因为不甘心被规则束缚，因为想要保护那些被奴役的人，所以你挥剑了。”
“你和我一样，都是‘反抗者’。”
“所以，你的剑，能斩断这个世界的规则。因为你的灵魂深处，刻着对‘规则’最极致的‘否定’！”
陆九霄的身体微微颤抖。
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此刻被林昭的“逻辑”完美地拼凑在了一起。
原来，他不是无根的浮萍。
他是一把，专门为了斩断锁链而生的剑。
“那你呢？”陆九霄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的‘逻辑’，又是为了什么？”
林昭沉默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亮。
“你是为了‘反抗’，为了‘义’。”
“而我……”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我为了清算。”
“我前世，母亲死于规则的践踏。在这个世界，我看到了比前世更残酷、更荒谬的‘规则’。”
“我建立新学堂，不是为了当什么圣人，我是为了……”
“造反。”
林昭拿起桌上的《万法通识录》，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我要用我的‘逻辑’，把这个‘电池厂’的运作模式彻底解析出来。我要找到那个‘总开关’，然后……”
“把它关掉。”
“陆兄，你的剑能斩断规则，但你无法重建秩序。”
“而我的‘逻辑’，能在这个废墟之上，建立一套新的、不需要吸食人命的‘公理’。”
陆九霄看着林昭，看着这个比他更疯狂、更执着的男人。
他忽然笑了。
“好。”
“你负责关掉开关，我负责……”
“砍死那个想要重新打开开关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已经看透了它的本质，那就没必要再等了。”林昭走到宣纸前，用笔在“外门”和“藏经阁”之间的红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
“我们要切断它的‘电源’。”
“怎么做？”陆九霄问。
“很简单。”林昭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它靠‘情绪’和‘灵力’供电，那我们就让它……‘短路’。”
林昭翻开《万法通识录》，翻到了“阵法篇”。
“诸葛恒，去把所有新学堂的弟子召集起来。不是要他们去打架，是要他们……”
“睡觉。”
诸葛恒一脸懵：“睡觉？”
“对，睡觉。”林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要教他们一种新的‘修炼法门’——‘梦境逻辑’。”
“在这个梦里，没有恐惧，没有贪婪，没有愤怒。只有平静，只有思考，只有……”
“逻辑自洽。”
【逻辑证道·中级·【思维屏蔽】
【推演中……】
【构建“逻辑闭环”梦境，切断精神力外泄通道。】
【生成“情绪稳定剂”配方，发放给所有学员。】
林昭对白芷说道：“按照这个配方，制作药丸，让所有人服下。”
“从今晚起，外门将不再向藏经阁输送一丝一毫的‘电量’。”
太玄宗，藏经阁顶层。
老祖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骇。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外门的能量突然断了？！”
“那些弟子……他们的精神力波动，怎么变得这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疯狂地催动法诀，试图吸取灵气。
然而，往日里如江河般涌入的灵力和情绪，此刻却细若游丝。
甚至，他感觉到原本稳固的“规则病毒”，因为失去了能量的补充，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
“林昭……是林昭搞的鬼！”
老祖的眼中充满了怨毒。
“他不仅是个病毒，他还是个……‘防火墙’！”
他看向窗外，仿佛能透过虚空，看到那个正在新学堂里运筹帷幄的年轻人。
“不能留他！绝对不能留他！”
“传我法旨，调动护宗大阵！我要把那个新学堂，连同里面的所有人……”
“夷为平地！”
新学堂内。
林昭站在门口，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晴朗的夜空，此刻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
乌云中，电闪雷鸣，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凝聚。
“来了。”林昭轻声说道。
陆九霄走到他身边，手中的“破晓”已经出鞘半寸。
“怕吗？”
林昭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那本《万法通识录》，握在手中。
“怕？不！陆兄”
“我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学堂，里面数百名弟子正在安静地入睡，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
这是他亲手建立的“逻辑世界”，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老祖，你想吸电？”
“那我就给你看一场，最盛大的……”
“逻辑雷暴”。
林昭猛地举起手中的书。
“陆兄，准备好了吗？”
陆九霄一步踏出，剑指苍穹。
“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