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我一个人在山里,好害怕。”
他以前每次出门的时候,阿月都会在家乖乖等他。
原来她一个人会害怕,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沈墨儒轻轻揽住江满月,手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极轻:“没事了,没事了。”
云惜月也想止住眼泪,不过是撞见一条蛇,就哭得这么狼狈,实在太丢人。可眼眶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收不住,很快就浸湿了沈墨儒胸前的衣襟。
沈墨儒带云惜月回揽月阁时,她眼里还闪着未干的泪珠。
瞥见他胸前被泪水打湿的布料,云惜月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那个……仙君,这件衣服我帮你洗干净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沈墨儒轻声拒绝。
“还是我来吧,”云惜月垂下眼,指尖轻轻攥着衣角,“毕竟是我哭湿的。”
“该说抱歉的是我。”沈墨儒沉声,“是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才让你遇到危险。”
小道童端着一碟糕点走进来,是云惜月今早没吃完的红果糕。“主人,尝尝这个吧,吃了这个就不难过了。”
他好像知道她哭了来安慰她,为了不辜负小道童好意,云惜月拿起一块糕点吃了几口。
她出门不是坐轿就是乘马车,今日走了这么多路,早就累得不行。靠在小榻上没一会儿,沉沉睡了过去,袖管滑落,露出藏在里面的手。
沈墨儒瞥见云惜月的手腕和胳膊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白嫩的皮肤衬着泛红的伤口,格外醒目,应该是下山时被树枝、树皮刮到的,
他有些心疼。
处理完周宗主交代的事回揽月阁,没见到江满月的身影,问了道童才知道,是他的师兄傅云把人带走了。
他当即寻了出去,幸好去得及时,若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榻上云惜月渐渐均匀的呼吸,沈墨儒抬手布下一道结界,将揽月阁护得严严实实,朝莲花峰走去。
此时的莲花峰,傅云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身旁的侍女正在帮他捶腿。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目光掠过院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眉峰微挑,挥手让侍女退下。
“轰”一声巨响,凌厉的剑气毫无预兆地劈来,带着破空的锐啸,摇椅瞬间被掀飞。
傅云反应极快,脚尖在碎裂的椅背上轻轻一点身形跃起,旋身避开后续袭来的气劲,借着阻力稳稳落在房顶上。
“流光。”一道紫光划破空气,带着龙吟般的剑鸣,傅云反手握住飞来的剑柄。
他手中的剑通体泛紫,剑身上流转着细碎的光华,正是名剑排行榜第三的流光剑。
“师弟,你不用自己的本命剑无问吗?”傅云看着沈墨儒手中那把毫不起眼的玄铁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只用普通的玄铁剑,恐怕没几招就会被流光砍断。”
“不必,”沈墨儒握着剑,目光冷冽:“对付师兄,普通的剑就够了。”
“你……”
他这个师弟仗着剑术上的天资,总是这般高傲,目中无人,什么都要压他一头。
明明是他先认识惜月的,被他娶回了家,他却没能照顾好她。
怒意上涌,傅云手腕翻转,流光剑泛出璀璨的紫光朝着沈墨儒袭去。
“铛”一声巨响,两剑相撞,火星四溅,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傅云只觉手臂一阵酸麻。
“师兄,今日你在我住处带走阿月,这笔账,该算清楚了!”
傅云不敢大意,流光剑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师弟,我不过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心!”他站在房檐上,声音陡然拔高,趁着格挡的间隙后退半步,“当初那座揽月阁,是你为惜月建的,现在你却明目张胆带别的女人住进去,你对得起惜月吗?那个江满月,就算长得再像惜月,也不是她!一个男人就该为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
“江满月她就是惜月。”沈墨儒道,玄铁剑攻势更猛,剑风扫过房檐,几片瓦片应声碎裂坠落。
傅云冷笑一声,流光剑猛地发力,将玄铁剑震开,两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你还在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惜月十七年前就已经病逝了!”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瞳孔骤缩,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你刚才说……江满月是云惜月的转世?”
“是。她只是忘了上一世的记忆。”
傅云想起自己今日做的事——把云惜月一个人丢在了重影山。
重影山离云岚宗有千里之遥,瘴气弥漫,他以为云惜月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定然回不来。
可他忘了,那山里多的是剧毒的虫蛇兽蚁,有多危险!
心乱之计招式也跟着大乱,被沈墨儒的剑气扫中肩头,锦衫瞬间被撕开一道裂口,殷红血痕循着衣料的纹路蜿蜒渗出。
“阿月……她没事吧?”傅云顾不得肩头的疼痛,声音有些发颤。
“我赶到的时候,阿月差点被蛇咬伤。”沈墨儒的目光冰冷,玄铁剑直指傅云咽喉:“我希望师兄以后不要再去找阿月的麻烦,否则,别怪我不顾及师兄弟之情!”
傅云浑身一僵,手中的流光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踉跄着退了几步,脚步虚浮,靠在身旁的玉兰树上,缓缓坐到地上,肩头的血迹顺着衣襟往下淌,却浑然不觉。
沈墨儒走后,傅云呆呆地坐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苍凉又带了些狂喜:“原来不是他看错了,惜月真的回来了!”
“酒,拿酒来!”他朝着后殿喊道。
躲在后殿的侍女们听到傅云的吩咐,忙捧着酒坛跑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他身前。
傅云打开酒坛,抱起坛子就往嘴里灌。
喝完了整坛酒,他又不开心起来。
今日对云惜月说的那些刻薄的话浮现在眼前,他说她只是个替身,又把她一个人丢在深山里。
她现在一定对自己印象极差,怕是以后都不会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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