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轻微脆响被霍北疆察觉,他猛地回头。
屋内。
刘寡妇正举着酒杯,满脸红光地准备发言。
头顶上方,那根被她视作“顶梁柱”的粗壮木梁。
原本细微的裂纹瞬间炸裂开来。
灰尘簌簌落下,正好掉进刘寡妇张大的嘴里。
“呸!什么东……”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巨响。
烟尘四起,瞬间吞没了整个堂屋。
尖叫声、碗筷碎裂声、桌椅倒塌声混成一片。
站在门口的霍北疆瞳孔骤缩。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下意识地就要往里冲去救人。
一只冷白的手却在此刻扣住了他的脉门。
力道不大,却透着股巧劲,硬生生截断了他前冲的势头。
“别去。”
她声音清冷,透着一股子事不关己的淡漠。
“死不了人。”
“现在进去,只会吃一嘴灰。”
霍北疆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她。
这丫头……
真的是那个娇滴滴的楚灵吗?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惊慌,只有早已洞悉一切的平静。
甚至,还有一丝……嫌弃?
“你……”
霍北疆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屋里冲出来的人流打断了。
“救命啊!房子塌了!”
“快跑啊!地龙翻身了!”
村民们灰头土脸地往外涌,一个个像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的耗子。
好在房梁只是断了一截,并没有整个屋顶砸下来,再加上大部分人刚才都围着刘寡妇看热闹,站得比较散,除了几个倒霉蛋被擦伤,并无大碍。
最惨的当属刘寡妇。
她是被人抬出来的。
那根断掉的房梁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饭桌上,把桌子砸了个稀巴烂。
刘寡妇虽然没被直接砸中天灵盖,但却被飞溅的木屑和崩碎的碗片糊了一脸。
更要命的是,一盆刚端上来的热汤,全扣在了她身上。
“哎哟!我的脸!我的腿!我的老腰啊!”
刘寡妇躺在地上打滚,身上红一块白一块,头发乱成了鸡窝,上面还挂着几根菜叶子。
哪里还有刚才半点嚣张的气焰。
整个人像是刚从灶膛里掏出来的,头发上挂着烂菜叶子。
霍北疆看着这一幕。
即便是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生死瞬间,此刻看着那断裂的房梁,脊背也窜上一股凉意。
两分钟。
分秒不差。
这世上真有这种巧合?
他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楚灵正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嫌弃地挥了挥面前的灰尘。
察觉到霍北疆的视线,她抬起头,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甜度爆表的笑容。
“霍同志,你看。”
“我就说这房梁响吧?”
“幸亏我们跑得快,不然你又得见血。”
霍北疆:“……”
周围的村民惊魂未定,此时听到楚灵的话,一个个眼神都变了。
刚才还嘲笑她是乌鸦嘴、扫把星的人,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活神仙。
恐惧、敬畏、后悔,五味杂陈。
“灵丫头……不,小灵仙!”
有人颤抖着喊了一声。
“你真是神了!说见血就见血,说塌房就塌房!”
“我的个乖乖……这嘴是开了光吧?”
“闭嘴!刚才就你喊得最凶!赶紧求个饶,别让晦气沾上身!”
楚灵心里暗爽。
这就对了嘛。
保持敬畏,才不会来烦我。
她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大家别误会,都要相信科学。”
“我就是听力比较好,听到了木头断裂的声音。”
楚卫国和楚卫林两兄弟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腰杆子挺得笔直。
“看见没!我就说我妹厉害!”
“刚才谁骂我妹乌鸦嘴的?站出来走两步?”
“要不是我妹提醒,你们今天都得被埋在里面!”
村民们纷纷点头如捣蒜,羞愧难当。
“是是是,多亏了灵丫头。”
“楚家真是出了个金凤凰啊。”
“以后谁再敢说灵丫头坏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舆论瞬间反转。
刚才还人人喊打的“封建迷信”,转眼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只有地上的刘寡妇还在哀嚎,但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显得格外凄凉和滑稽。
霍北疆看着被众人簇围在中间,笑得一脸乖巧的楚灵。
第一次觉得,这个未婚妻,似乎并没有情报里说的那么简单。
甚至,有点……邪门。
“霍同志?”
楚灵突然凑过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那股少女身上特有的皂角清香混合着草木气息钻进鼻孔,让霍北疆晃了一下神。
“我看你印堂……哦不,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被吓到了?”
“要不要我给你……把个脉?”
她本来想说画个符压压惊,但想到这人的成分,硬生生改了口。
霍北疆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眼神复杂。
“不必。”
“既然没事了,我会联系人来修缮房屋。”
“至于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下次这种事,直接说清楚,不要装神弄鬼。”
楚灵耸耸肩。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说要塌,你们非说我咒人。”
“我说快跑,你们非要坐下。”
“这年头,说真话也没人信,做人好难哦。”
她叹了口气,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
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看到没?
这就叫降维打击。
这就叫玄学治愈一切不服。
霍北疆被噎得说不出话。
确实。
她说了。
是他们不信。
这口锅,扣不到她头上。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丫头刚才那个倒数的眼神,分明就是算准了时间。
还有那句“死不了人”,冷静得让人心惊。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村支书这时候终于从灰堆里爬出来,灰头土脸地开始维持秩序。
“先把伤员送卫生所!其他人别围着了!”
“那个……灵丫头啊。”
村支书走到楚灵面前,语气变得格外客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你看这房子修好之后,还需要……再看看吗?”
虽然是唯物主义战士,但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特别是经历了刚才那一幕,村支书觉得自己的信仰都在动摇。
楚灵眨眨眼。
“支书伯伯,修房子得找瓦匠,找我干嘛?”
“我只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呀。”
她说着,还故意往楚卫国身上靠了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众人:“……”
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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