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那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泛着青紫色，不知是死是活，任由河水冲刷着他的身体。
“怎么办？怎么办？！”林月辞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救？还是不救？万一惹上麻烦怎么办？
但看着那少年毫无生气的样子，一股源自现代社会的本能和心底的良善终究战胜了犹豫和恐惧。她咬咬牙，也顾不得河水冰凉，伸手抓住那少年的胳膊。好在对方身形清瘦，而她习武之后力气大增，费了些劲，连拖带拽，总算把人弄上了岸边的草地。
少年浑身湿透，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触手一片冰凉。林月辞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到他的鼻下——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没……没呼吸了？！”林月辞头皮发麻，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人工呼吸！对！人工呼吸！心肺复苏！”现代学过的急救知识瞬间涌入脑海。
可……可是……真要给一个陌生少年做人工呼吸吗？
看着对方那张虽然苍白却依旧能看出清秀轮廓的脸，林月辞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一个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此刻手忙脚乱，蹲在少年身边，伸出手又缩回来，完全不知所措，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救命啊……这要怎么办啊？！”她看着少年毫无反应的身体，又急又怕，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荒郊野外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管了！救人要紧！”
林月辞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努力驱散脑海中的杂念和羞赧，拼命回想在现代大学应急救护培训课上学到的那点知识。她跪在少年身侧，深吸一口气，捏住他的鼻子，俯下身，对准那冰冷泛紫的嘴唇，将空气渡了过去。
一次，两次……她严格按照记忆中的节奏，进行着人工呼吸。紧接着，又双手交叠，按压在他单薄的胸膛上，一下，两下，三下……心里默数着按压的次数，交替进行。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林月辞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臂也因为持续用力而微微发酸，但她不敢停，生怕一停下，这条刚刚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的生命就会在她手中消逝。
“一定……一定要活过来啊！”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就在她几乎要力竭，心生绝望之际——
“咳……咳咳……”
身下的少年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大量的河水从他口鼻中涌了出来。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虽然眼睛还没睁开，但显然恢复了自主呼吸！
“活了！活了！”林月辞惊喜交加，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浑身脱力，但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她看着少年痛苦咳嗽的样子，连忙上前帮他侧过身子，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助他排出肺部和气管里残余的积水。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的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已经平稳了许多。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即便此刻因为虚弱而显得朦胧涣散，也难掩其天生的风流韵致。他的眼神起初是空洞而迷茫的，仿佛不知身在何处，随即，焦距慢慢凝聚，落在了眼前这个鬓发微乱、满脸焦急和庆幸的少女脸上。他猛地伸出冰冷湿漉的手，用尽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紧紧抓住了林月辞的衣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恐惧：
“藏……藏起我……求求你……”
林月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恳求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把你藏起来？”
少年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惊恐地扫过周围的树林与水声，仿佛黑暗中随时会冲出噬人的猛兽，他用力摇头，重复着，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有……有人在追杀我……不能……不能被找到……藏起来……”林月辞看他这副模样，于心不忍，试探着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山门去找人帮忙……”
“不！不行！”少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激动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再次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他眼中满是惊惧和恳求，“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求求你……姑娘……谁都不能说……”
他剧烈的反应和话语中的决绝，让林月辞心头一凛。她看着少年那双写满了恐惧与秘密的桃花眼，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叫苦不迭：“这都什么事啊！救个人还救出个天大的麻烦来了！”
又是追杀，又是要绝对保密……这少年身上到底牵扯了什么？
可眼下这情形，把他丢在这里不管，无异于让他等死。
“算了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她咬咬牙，再次认命。大脑飞速运转，忽然想起之前和师兄师姐们在后山玩耍探险时，偶然发现过一个颇为隐蔽的山洞，入口被藤蔓遮掩，里面空间不大，但干燥避风，正好可以暂时藏身。
“你还能动吗？”林月辞压低声音问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隐蔽，我带你过去。”
少年虚弱地摇了摇头，他刚才一番激动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此刻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林月辞见状，叹了口气。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然后弯下腰，深吸一口气，运用内力，费力地将少年背了起来。少年虽然清瘦，但毕竟是个半大的小伙子，分量不轻。林月辞咬紧牙关，凭着记忆和对地形的熟悉，沿着偏僻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后山那个秘密山洞的方向艰难挪去。
一路上，她神经紧绷，既要小心背上的人，又要时刻警惕周围的动静，生怕那所谓的“追杀者”突然出现。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也分不清是累的，还是紧张的。终于，在拨开层层垂落的藤蔓后，那个隐蔽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林月辞将少年小心翼翼地放在洞内干燥的草堆上，累得几乎虚脱，靠着洞壁大口喘气。
洞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藤蔓缝隙透入。她看着昏迷不醒、身份成谜的少年，心里乱成一团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