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晚饭的香气，从门缝里钻出来，带着勾人的暖意。
刘宇推开门，王玉梅正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排骨从厨房里走出来。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看见儿子，王玉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今天这么顺利？”
刘天林坐在饭桌旁，已经盛好了饭，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刘宇把装着样品鞋的袋子放在玄关，换了鞋走过去。
“嗯，科目三过了，货源也谈妥了。”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
王玉梅把排骨放在桌子中央，解下围裙的手顿了一下。
“这么快？”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惊讶。
“教练说我学得快，就让我提前考了。”
刘宇坐下来，拿起筷子，先给父母一人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
“这是样品，你们试试。”
他把脚边的袋子提上来，从里面拿出两双鞋。
一双是给刘天林的黑色健步鞋，款式稳重，鞋底厚实。
另一双是给王玉梅的暗红色软底鞋，看着就轻便舒服。
“还给我们带了礼物？”
王玉梅嘴上嗔怪着，眼神却亮晶晶的，透着欢喜。
她脱下拖鞋，当场就试穿起来，在地上走了两步。
“嘿，别说，还真挺合脚，也舒服。”
刘天林也换上了鞋，平日里严肃的脸上，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爷爷奶奶他们那份，我也准备好了，周末给他们送过去。”
刘宇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随口说道。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
刘天林和王玉梅看着儿子，看着他条理清晰地安排着一切，那份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懂事，让他们的心里既欣慰，又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儿子，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吃完饭，刘宇正在收拾碗筷，刘天林叫住了他。
“明天怎么去？坐公交车？”
“嗯，先拉个几百双，去上窑镇的大集上试试水。”
刘天林沉默了片刻，从腰间的钥匙串上，解下了一把车钥匙，放在了桌上。
那钥匙的顶端，是四个银色的圆环。
奥迪。
刘宇的动作停住了。
他记得家里只有一辆开了快十年的老捷达。
“爸，这是？”
“你三叔的。”
刘天林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前阵子做生意赔了，我借了他三十万周转。”
“这车，就先抵押在我们家。”
刘宇的心沉了一下。
前世，他只知道三叔生意失败，却不知道父亲为了帮衬弟弟，几乎掏空了家底。
那三十万，对这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前世父母会那么反对他复读。
“这车你开去用吧，后备箱大，能多装点。”
刘天林的声音有些沙哑。
“开慢点，注意安全。”
刘宇拿起那把沉甸甸的车钥匙，紧紧攥在手心。
“知道了，爸。”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刘宇就开着那辆黑色的奥迪Q7，去了泰实鞋厂。
他花了一个小时，把Q7的后排座椅全部拆掉，硬生生将一辆轿车，变成了一辆能拉货的“小货车”。
整整四百双鞋，塞得车里满满当登。
上窑镇大集，是方圆几十里最热闹的集市之一。
天还没大亮，集市上已经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混合着牲口的叫声和食物的香气，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刘宇把车停在了一个绝佳的位置。
集市口，派出所的斜对面。
这里人流量最大，而且头顶上就有一个明晃晃的监控摄像头，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从后备箱里搬出一个折叠桌，将十几个款式的样品鞋摆放得整整齐齐。
然后，他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一个充电式的大喇叭。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原厂外贸尾单，质量杠杠的！”
“真皮的鞋面，牛筋的底，穿上十年都不带坏的！”
“老板欠薪跑路，拿鞋抵债，所有鞋子，通通三十五一双！”
“三十五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循环播放的魔性录音，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个穿着碎花衬衣的胖阿姨，第一个凑了过来，拿起一双鞋，翻来覆去地看。
“小伙子，这鞋真三十五？”
“阿姨，您看我这像是开玩笑的吗？”
刘宇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
“您可真有眼光，这双是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款式，商场里起码一百五。”
胖阿姨被他夸得心花怒放，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质量行不行啊？别穿两天就开胶了。”
周围也围上来了七八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听。
刘宇看了一眼众人，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一脸苦相地叹了口气。
“阿姨，不瞒您说，我们老板就是个王八蛋，欠了我们工人三个月工资，连夜带着小姨子跑了。”
“我们没办法，只能拉着厂里这点库存出来卖，就想换点钱回家过年。”
这个故事编得漏洞百出，但配上刘宇那张年轻又真诚的脸，却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乡镇的百姓，骨子里都是淳朴善良的。
胖阿姨脸上的怀疑，立刻变成了同情。
“真造孽啊。”
“阿姨，您放心，我们厂子虽然倒了，但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刘宇趁热打铁，拿起那双鞋，用力地对折，鞋底弯成一个夸张的U型，然后猛地松开。
鞋子瞬间弹回原状。
“您看这牛筋底，您就是天天穿着下地干活，都磨不开。”
胖阿姨被他这一下彻底说服了。
“行，给我来一双，40码的。”
“好嘞！”
刘宇手脚麻利地从车里找出鞋盒，递了过去。
第一单，开张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人群的疑虑瞬间被打消了。
“给我也来一双！”
“我要那双黑色的，有38的吗？”
“小伙子，给我拿一双我爹穿的，42码！”
摊位前，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刘宇一个人既要收钱，又要找货，忙得满头大汗。
他一边找鞋，一边用后世直播带货的套路，对着喇叭大声播报。
“那位大哥要的42码运动款，最后两双了啊！”
“穿红衣服的阿姨，您看上的那款软底鞋，37码的已经没有了！”
“库存不多，先到先得，卖完就收摊了！”
这种不断制造紧迫感的话术，极大地刺激了在场所有人的购买欲。
原本还在犹豫的人，生怕自己看上的款式和尺码被别人抢走，纷纷掏出钱来。
现场的气氛，被彻底点燃。
从最开始的挑选购买，逐渐演变成了一场疯抢。
一上午的时间。
太阳才刚刚升到头顶。
奥迪Q7里，那满满当当的四百双鞋，已经销售一空。
刘宇坐在折叠桌后，看着面前那个装满了零钱和整钞的收钱箱，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
他粗略算了一下。
一双鞋的成本五块，卖三十五，净利润三十。
四百双。
一万二千块。
他的第一桶金，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