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辞心底骤然一软,嘴角勾起,眉眼也肉眼可见的愉悦。
他放下勺子,用丝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灵昼眉眼一扬,“还有奖励?”
“就当是你今天表现不错。”
灵昼咬住下唇,想了想。
试探的问:“我可以回家一趟吗?”
纪时辞缓缓一顿,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可以吗少爷?”灵昼像只小猫一样趴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的手机被没收了,联系不到我的爸爸妈妈,我想回家看看他们。”
其实她原本想直接开口,能够自由进出庄园,但她觉得纪时辞应该不会同意,所以选择退而求其次,提出只是回家看看。
先这样一点点试探少爷的底线。
纪时辞始终沉默着。
灵昼这才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少爷不开心了。
灵昼连忙说:“这个奖励不可以的话,那就换一个。”
纪时辞抬眼看她,“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一眼,冷得刺人。
“少爷……”
“出去吧。”纪时辞低下头,神色如平常清冷淡漠,看不出情绪,然而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灵昼动了动唇,不敢再说什么,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随着灵昼离开,卧室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男人靠着床头,一动不动,仿佛成为了一座雕塑,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将筷子扔在桌上,修长的手指遮住眼睛,艳红的唇瓣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极冷,极淡。
“呵。”
他怎么会觉得,真的有人能够接受他呢?
即便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管家,偶尔也会在不经意间,从眼里流露出对他的恐惧。
更别说这样只出现在他身边几天的小女生。
…
晚上,纪时辞发烧了。
他体质本来就不好,还在阴冷的地下室待了那么久。
被子盖到他下巴处,男子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管家站在旁边,忍不住叹气,“少爷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我让灵昼做些吃的送上来吧。
纪时辞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声音里有些嘶哑,“我不想见她。”
管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纪时辞情绪有些不对。
管家叹了声气,转身离开了。
灵昼在厨房得到纪时辞发烧的消息。
紧皱着眉头,十分担心,“他吃药了吗?”
管家:“吃过药了,只是少爷肠胃不好,晚上没怎么吃东西,真怕他的胃病又犯了。”
“那我做碗粥。”
“少爷不想见你。”管家直说。
“……”
灵昼撅着嘴,一脸不开心。
她果然是把人弄不高兴了。
灵昼猜,应该是今天自己提出来的奖励,让他不满意。
这座庄园的所有人都被限制了自由,手机没收,完全无法联系外界,这是规矩,而她想要打破这个规则,自然会惹怒纪时辞。
可她在察觉他不开心的第一时间,不就说了可以换一个奖励吗?
他怎么还是不开心?
这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捉摸不透。
站在一旁偷偷听的袁雅畅,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将灵昼挤开,“那让我过去吧。”
“你?”管家微微皱眉。
袁雅畅脸上带着微笑,眼睛发亮,“之前我在少爷身边伺候过,知道他的喜好,少爷不是不想见灵昼吗?比起她,少爷好歹也不讨厌我。”
那就是说讨厌我喽?
灵昼恶狠狠地瞪向她。
袁雅畅眼中只有得意。
她这几天正因为见不到少爷着急,没想到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她不由猜测,灵昼因为什么惹怒了少爷。
想起少爷那张美到极致的脸,袁雅畅心中泛起一丝波澜,眼底逐渐染上痴迷。
想必,灵昼也是被迷到了吧,所以,多了些痴心妄想的念头,被少爷看破。
少爷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花痴的女人。
袁雅畅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管家想了想,点头,“那你开始做吧。”
还是少爷的身体比较重要。
灵昼也是相同的想法。
虽然袁雅畅挺烦人的,但能让少爷吃进去一些东西,她就是功臣。
纪时辞侧躺在枕头上,眼睑轻阖,处在半梦半醒之中。
他有失眠的毛病,今天也是因为身体虚弱,才勉强能够睡着,不过睡得并不是很舒服。
脑袋像针扎一样的疼,像有人拿着锥子在他太阳穴狠狠地凿。
直到终于分辨清楚了,那一阵一阵尖锐地刺激着太阳穴的,并不是幻觉中的疼痛,而是外面的敲门声时。
纪时辞下意识想要发怒,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缓缓睁开眼睑。
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波澜,心中升起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期待。
“进来。”
“少爷。”
温柔的呼喊,却并不是他期待中的声音。
纪时辞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支起身子看过去。
袁雅畅端着熬好的粥站在床尾,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
明明知道男子的忌讳,可目光刚触及那张漂亮到不真实的脸时,仍不可避免地露出几分惊艳和痴迷。
察觉到他神情冰冷,袁雅畅连忙收回目光,低眉垂眼。
“少爷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我熬了燕窝粥,应该是少爷喜欢的口味,少爷……”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男子声音平静,清冷的音色,仿佛裹挟了寒霜,一下冻到了骨子里。
袁雅畅脸色顿时变得僵硬。
“是、是管家说,你…你发烧了……”
纪时辞眼神骇人,并不想听她的理由。
属于他的私人空间来了不喜欢的人,就像沾染了脏东西,让他浑身充满了不适,心情愈发暴戾。
“要我重复吗?出去。”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刺骨,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裹挟着无尽黑暗,好似是从地狱最深处挣脱而出的魔鬼。
袁雅畅从未如此恐惧过,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无法说话,无法喘息。
空气仿佛被剥离了一般窒息。
她再也生不出其他心思,抖着腿快步离开。
走出那扇门,袁雅畅已经大汗淋漓,微微扩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惧,她瘫软的身子靠着墙壁,大口喘息。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那人的警告。
纪时辞是个美丽而危险的毒物,如果被他的皮囊所迷惑,那就大错特错,很可能把自己置身于未曾预料过的危险之地……她算是体会到了。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