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也觉得这事办的有点不地道,老丫挺又不自然地咳了声,开始打感情牌。
“不都说了这事是出了点纰漏,我就你这么个徒弟,还能害你啊?
这宋家往上数三代,那是有大功德在身的,功德簿上都记着呢,按理说到了宋子安这代就该给福泽后人了。为师特意查过,宋子安这辈子那是官路顺畅,财运亨通,妻贤子孝,多子多福啊。”
“这些,跟我有啥关系?”
“怎么没关系?古人讲究福祸连座,一人得到,鸡犬升天。你这具身子是宋子安的嫡亲妹妹,他好了,能亏待了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得不到,这跟画饼有什么两样?
宋铮不语,臭着张脸,陆老柒叹了口气。
“你在地府待了好几年,该是知道要寻一具与自身魂魄完全契合的身体有多难,纵观我管辖的几处地,就只有宋家这一个。
那宋家大丫八字偏阴,小时被煞冲撞丢了一魄,如今魂归地府全了魂魄,已经投胎去了,下辈子也是个好人家。
你情况特殊,命格也与她相似,在她身上回魂再合适不过。
我是你师父,还真能坑害你不成?”
宋铮依旧不语,但也知道他说的对。
要找一具和自身魂魄完全契合的身体不容易,放在她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是继续当宋大丫,二是自尽魂魄重回城隍府待着。
可她死了顶多重新当鬼,宋大丫,是真的没了。
想到宋家那些人,她眼神微动,岔开话题。
“听说那个梧桐县不简单,宋子安一个寒门学子,为什么会被指去那里当县令?鬼差带我回溯过他出事的地方,他人现在是生是死?还有,那两个找去宋家村的死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说到这个,陆老柒也正色起来。
“梧桐县的确不简单,宋子安会成为那里的县令,原因你应该猜到了。”
“八字?”
“没错,梧桐县县令的位置非八字极阴者不可为,会选上他是迟早的事。四柱纯阴命格之人能通阴,宋家祖先有大功德在身,我本来想帮他一把,没想到宋家提前出了事。”
“提前?”
宋铮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突兀的字。
“你的意思,宋家迟早会出事?为什么?我观察了两天,宋长喜和宋永庆都是极普通的庄稼人,那个宋子安也没什么能人异士的手段吧?不然宋家早发家了。”
宋铮想到宋家上头那一大笔功德。
“所以是祖辈上的事?宋家祖宗给后辈攒了功德,也攒了不小的麻烦?”
她眯着眼,就见镜中,老丫挺的一抚掌,欣慰道。
“正是如此啊,为师就知道让你去准没错!你帮宋家渡过这个难关,为师保准你以后吃穿不愁,生活逍遥又自在!”
宋铮无语,什么是逍遥自在?她就是自己跑大山里当野人,也能过的逍遥又自在。
还想继续再问,幽冥镜中陆老柒的老脸却忽然开始闪烁起来,跟断片了一样咯咯噔噔的。
宋铮一惊,要没信号了?她急急道。
“宋家到底有什么麻烦?谁盯上了宋家人?宋子安人还活着没?!!”
镜中又散发出了阴气,阴气缭绕中,陆老柒的脸慢慢淡去,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人还活着…就是…麻烦…一切等你到….再说….先…睡….为师送你…..”
啥?
只听到前面半句,宋子安还活着。
再看,老丫挺的脸彻底消失,幽冥镜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看着像是个普通的手持梳妆镜。
默了默,宋铮抬头看了眼天,才发现这会已经快过子时了。
调过来翻过去打量了一下,这玩意她还是第一次在人间用,也不知道是有时间限制,还是距离和能量限制。
早知道开始就不骂他了,留着到地方再骂,浪费时间。
不过知道宋子安还活着,宋铮也松了口气。
这对宋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对她来说也是。
都说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她可以暂时顶一下,但不想一直顶,毕竟来宋家的初衷就是躺平摆烂的。
还有陆老柒,总觉得老丫挺的还有事瞒着她。
梧桐县里到底有啥,需要一个八字极阴的人去坐镇?
这个朝代的人既然知道那里有问题,为什么不派能人异士直接去处理了?
劫了宋子安的到底是什么人?宋家会遇到什么事?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越琢磨越精神。
可这会时间也不早了,联系断了再试估计也没用,明晚再说吧。
宋铮将幽冥镜收起,从草堆后起身掸了掸腿上沾着的干草,活动活动蹲麻的腿脚就准备回去。
而就在这时,马车停着的方向冷不丁响起三道声凄厉的尖叫。
是冯老太!
宋铮心中大惊,跳出草堆,踉跄了一下就往回跑。
睡在马车外的宋长喜和宋永庆比宋铮反应更快,猛地站起身,大惊失色。
“咋了?出啥事了?!”
“娘?!”
刘氏也出了马车,惊慌之下,差点从车上滚下来。
“娘?出啥事了?!”
尖叫声持续了数秒,在黑暗中格外惊心。
夜正深,都睡得正熟呢,这一下吓得所有人浑身激灵,困意全无。
宋铮一路小跑,短短十几步路,她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野兽? 鬼物?盯上宋家的人?
结果到了近前才发现,什么都不是。
月光下,冯老太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眼睛都瞪圆了,一只手死死按着心口,浑身哆嗦。
她对面,两个官差亦是满目惊悚,背靠着树,哆哆嗦嗦抱在一起直打摆子,面无人色。
宋铮点着了火折子,看了同样一脸懵逼的宋长喜等人一眼,伸手去扶地上的冯老太。
“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
火光唤回了人的感知,赵文和许池神情恍惚的看她一眼,又看看被扶起,同样神情恍惚的老太太。
下一秒,直接抱头痛哭出声。
“哎呦我滴娘,吓死我了——”
许池的哭声最大,都快劈叉了。
谁懂,他就是守夜睡着了,睡的迷迷糊糊时职业操守微微战胜了困意,正半醒半睡间,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太太悄无声息蹲到了他跟前。
他迷迷糊糊一睁眼,那只枯槁黢黑的手都快伸到他脸上了。
当时那一吓,魂都给他吓掉半截。
冯老太也吓得不轻,她是睡醒一觉没在车厢里摸到宋铮,下来找找。
老太太寻思拉屎也不能拉这么久,那丫头脑子不利索,别再突然间又犯了傻,自个跑丢了。
谁知一下马车就见两个官差一左一右躺在树下,睡得一脸安详。
也不知怎么的,冯老太一下子就想到找去宋家村的那两个死人。
这两个该不会也….
越想越心慌,越看越不对劲。
老太太也害怕呀,做足了心理准备,龇牙咧嘴地伸手往人家鼻子下摸,谁知有一个突然睁了眼。
这给她吓得,好险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