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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捷报——!西水门大捷!守将张克戬将军神勇,用砲石击毁金贼火车!贼军死伤枕籍,狼狈而逃!”

“西水门大捷——!”

快马卷着雪末,信使嘶哑却兴奋的呼喊声,如同投入冰封湖面的一块巨石,迅速在死气沉沉的汴京城内激起层层涟漪。

布告栏前,刚刚张贴出的告示墨迹未干,识字的人大声念着,周围立刻围满了伸长脖子的百姓。

“真的假的?打赢了?”

“还击毁了那喷火的妖车?”

“张将军威武!咱们大宋还没完!”

一股压抑许久的兴奋和希望,如同地下的火苗,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城墙根下,一处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牛二正捧着一个粗瓷碗,喝着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听到外面的喧哗和捷报,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恁听见没?打赢了!俺就说,那些金狗也没啥了不起!”

旁边一个裹着破旧皮袄的老兵,往冻得僵硬的手里哈了口气,眼皮都没抬:“一辆车而已,金狗几十万大军围着城呢,高兴个啥?今天西门赢,明天指不定哪个门就破了。”

“老哥你咋净说丧气话?”牛二有些不满,“朝廷都说了,皇帝老爷要跟咱们一起守城,还发粮饷呢!”

“粮饷?”老兵嗤笑一声,指了指碗里的清汤寡水,“就这?昨天还有点干的,今天就剩汤了。等着吧,再过两天,树皮都得啃。”

牛二的笑容僵住了。他想起家里同样等着吃饭的老娘和娃,心里也有些发堵。

与此同时,户部衙署。

户部尚书蔡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对着一名油光满面、态度倨傲的仓库大使(低级仓库管理官)唾沫横飞。

“王大使!本官再跟你说一遍!军情紧急!李帅急调粮草支援南薰门!你为何迟迟不发?!”蔡懋气得浑身发抖。

那王大使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皮笑肉不笑地道:“蔡尚书,您这话说的。南薰门要粮,宣化门不要?东水门不要?各处都伸手,这京城百万军民,粮草调度自有法度,哪能说调就调?账目不对,下官可担待不起。”

“放屁!”蔡懋怒不可遏,“陛下已有旨意,军需优先!李帅持有陛下手令!你敢违抗?!”

“哎哟,下官哪敢违抗圣旨?”王大使故作惶恐,眼里却全是讥诮,“只是这库里的粮,前几日李相公(李邦彦)和几位大人也来调拨过,说是要……安抚城内勋贵,稳定人心。这账还没平呢,下官实在……”

“你……”蔡懋气得眼前发黑。他知道,这分明是李邦彦一派在暗中使绊子!卡住粮草,让李纲在前线难以为继!

可恨!可恨这些国贼!

皇城司,一处隐秘的审讯室。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霉味。

陈过庭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已经不成人形的“粮商”钱老板。旁边两个皇城司的校尉手里拿着带血的刑具,眼神冰冷。

“说不说?”陈过庭声音不高,却如同毒蛇的嘶鸣,“你的粮仓到底在哪?是谁指使你囤积居奇,散布粮荒谣言的?”

“我……我说……我说……”钱老板声音微弱,如同破风箱,“粮……粮在城西……永宁坊……一座废弃的……瓦……瓦厂里……”

“谁指使你的?”

“是……是……是李相公府上的……管家……钱……钱是他给的……让……让我……”钱老板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一歪,似乎晕了过去。

一名校尉上前探了探鼻息,对陈过庭点点头。

陈过庭眼中寒光一闪:“立刻派人,封锁永宁坊瓦厂!将里面的粮食全部查封,充作军粮!同时,严密监视李邦彦府上那个管家!还有,把这份口供,立刻呈送陛下!”

他知道,抓到一条鱼了,虽然不大,但足以扯动后面的大网!

垂拱殿。

赵桓看着陈过庭呈上来的口供,以及另一份关于“静慈庵”联络的密报,脸色阴沉得可怕。

“好!好一个李邦彦!好一个国之栋梁!”他猛地将供状拍在御案上,“前方将士浴血,后方却有人挖空心思发国难财,里通外贼!”

“陛下息怒。”张望连忙上前。

“息怒?”赵桓冷笑,“朕若再息怒,这汴京城,这大宋江山,就要被这些蛀虫啃光了!”

他看向陈过庭:“证据确凿,那个钱老板,还有李邦彦府上的管家,以及静慈庵那边负责联络的尼姑,立刻给朕抓起来!就在这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审!”

“陛下!”陈过庭和张望都吃了一惊,“在朝堂审讯?这……这恐怕……”

“恐怕什么?”赵桓眼神锐利,“恐怕有失体统?恐怕让某些人脸上难看?国都要亡了,还在乎这些虚名?!朕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通敌叛国,扰乱军心,是个什么下场!”

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朕要杀鸡儆猴!”

陈过庭心中一凛,立刻躬身:“臣遵旨!”

……

次日清晨,例行的朝会气氛格外压抑。

西水门的小捷带来的些许振奋,早已被城内依旧紧张的局势和各种暗流冲淡。百官们各怀心思,尤其是李邦彦一派,虽然表面平静,但眼神闪烁,显然也察觉到了一些风声。

赵桓面沉如水地坐在龙椅上,听着各部例行公事的禀报,一言不发。

就在朝会将要结束之际,赵桓突然开口:“陈过庭。”

“臣在。”陈过庭自队列中走出。

“人,带来了吗?”

“回陛下,已带到殿外候审。”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审问?审问谁?

李邦彦心中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宣!”赵桓声音冰冷。

片刻之后,三个人被如狼似虎的皇城司校尉押了上来。

为首的正是那个肥头大耳的钱老板,此刻他浑身是伤,瘫软如泥。中间的是李邦彦府上的管家,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最后则是一个穿着灰色尼姑袍的中年尼姑,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陛下!这是何意?!”李邦彦终于忍不住,出列质问道,“无故在朝堂之上带人犯,成何体统?!”

“李相公稍安勿躁。”赵桓淡淡道,“这三人,与一桩通敌叛国、霍乱军心的大案有关,朕今日便要当着诸位爱卿的面,审个清楚明白!”

“通敌叛国?!”群臣哗然!

“陈过庭!”赵桓看向皇城司指挥使,“把证据呈上来!”

陈过庭立刻将钱老板的画押供状、搜查粮仓的清单、以及几封截获的密信高声宣读!

证据确凿!直指钱老板受李府管家指使,囤积居奇,散布粮荒谣言!而那名尼姑,则被查出多次秘密前往李府管家处,传递福宁宫与李邦彦之间的“消息”,其中甚至涉及与金人暗中接触的意向!

“你!你血口喷人!”李府管家吓得魂飞魄散,指着钱老板尖叫。

“大人……是……是您指使我的……饶命啊……”钱老板奄奄一息地哀求。

那尼姑则始终低头不语。

“李邦彦!”赵桓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脸色铁青的宰相,“你的管家,奉你的意,还是奉福宁宫的意,勾结奸商,祸乱市场,动摇军心?还企图与金人暗通款曲?!”

“陛下!冤枉!臣毫不知情!定是……定是这刁奴背主求荣,与奸商勾结!请陛下明察!”李邦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极力辩解。他知道,绝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就是万劫不复!

“哦?不知情?”赵桓冷笑,“好一个不知情!”

他转向那名一直沉默的尼姑:“静慈庵的慧心师太,朕认得你。当年刘贵妃礼佛,你常伴左右。朕问你,你多次前往李府,传递的所谓‘消息’,究竟是太上皇的旨意,还是某些人假借太上皇之名,行苟且之事?”

那尼姑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保养得宜却毫无血色的脸。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邦彦,又看了看龙椅上眼神冰冷的皇帝,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闭上了眼睛,低声道:“阿弥陀佛,贫尼……贫尼不知。”

“不知?”赵桓眼中杀机毕露,“好一个不知!”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彻大殿:

“来人!将此囤积居奇、祸乱市场的奸商钱某,即刻押赴市曹,斩首示众!将其家产全部抄没,充作军饷!”

“将此背主刁奴李府管家,及妖言惑众、意图通敌的妖尼慧心,一并押出!杖毙!”

“遵旨!”殿前卫士如狼似虎地上前。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钱老板和管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慧心尼姑则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陛下!贫尼……贫尼……”

但已经晚了!三人被强行拖了出去,惨叫声渐渐远去。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官员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赵桓的目光缓缓扫过李邦彦惨白如纸的脸,以及其他几个面色同样难看的主和派官员。

“诸位爱卿,都看清楚了?”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国难当头,任何人,胆敢发国难财,通敌叛国,动摇军心者——”

“杀!无!赦!”

三个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邦彦瘫软在地,浑身冰凉。他知道,皇帝这是在杀鸡儆猴!虽然没有直接动他,但已经斩断了他的一条臂膀,并划下了不可逾越的红线!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异样:

“报——陛下!金……金营遣使,打着白旗,送来一封……一封给太上皇的‘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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