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宾客分男女席面。
但皆在前院，男子左边，女子右边，屏风相隔。
宴席还没开始，女眷们都被迎至花厅，沈大夫人在里面与人叙话。
沈老夫人与老太爷年纪大了，这种人多的宴会已经不出席了，来的人也不前往打扰。
沈家四房的夫人与姑娘们也都到齐了，陪坐在大夫人陈惜柔的右下首，宾客女眷坐在右边。
此次来的人最尊贵的就是江陵知府的夫人，黄家与沈家在议亲这事也许多人知晓。
陈惜柔对黄夫人就格外亲近，两人说了好一会话。
“明锦我是满意的，知书达理，性情温雅，娶了她那是我们黄家的福分。”黄夫人慈爱的目光看向沈明锦。
沈明锦站在陈惜柔身后，害羞的低下头。
“黄夫人家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是我们明锦高攀了。”陈惜柔面上谦虚。
黄夫人又将目光转向沈家其他姑娘，赞叹，“沈家真是风水养人，生的姑娘个个好看，都是有大福分的。”
有几位夫人也跟着打量，家中都是有儿子的，若是能挑一位德才兼备的好儿媳，那也是一桩美事。
沈二夫人陪着说笑了几句。
三夫人也能插上几句话。
叶玉珍觉的这些人嘴脸让人厌恶，可心底里又在盘算将来给沈明琴寻个怎样的婆家才能不输沈家三房的姑娘。
“中间那位穿鹅黄色衣服的是几姑娘？”
说话的是学事司的夫人。
学事司掌一路州县学政，虽不如知州府官位高，但也握有实权的。
若能嫁入学事司府中，也是好亲事。
所以叶玉珍强忍着激动，扣紧了手中锦帕，听上方的陈惜柔回道，“那是沈家五姑娘，四房的嫡女。”
学事司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瞧着真是位好姑娘。”
沈明琴垂着眸，心里开心极了。
她就知道，她个子高挑，站在沈家姑娘当中，那必然是最先被看见的那个，加之她今天刻意打扮过，鹅黄色衬她的肤色，端庄又不失活泼。
边上的叶玥垂着头，掩饰住了眼里的嫉妒之色。
明明她的容貌比沈明琴还美上几分，可身份之别，就无人问津。
不高兴的还有胡玉兰。
她的女儿是沈家四姑娘，也站在后头，容貌也是不差的，怎么能输给四房的姑娘？
笑着开口，“说来咱们四房的姑娘还有一位呢，那也是生的花容月貌，陈夫人见了定然也喜欢。”
这话一出，花厅沉默了一阵。
叶玉珍眼刀子从胡玉兰脸上刮过。
“三嫂说的是，我院里的确还有一位女儿，行六，只不过今儿个身子不舒服，就没让她来这里，也怕过了病气给诸位贵客。”
外人也隐约知晓一些沈家六姑娘的事情，府宅之间人多眼杂，细究起来也不查不到谁往外透露。
只不过知晓归知晓，暗地里瞧热闹，明面上谁也不会捅破。
但直筒子也有，黄知府的三姑娘黄姚就是其中一位，安静的花厅她率先接了话，“沈明姝不是个傻子么，听说刚从田庄上回来，现在怕是更傻了吧？”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明琴暗自得意。
她与沈明姝的仇结在一枚玉佩上，从前沈明姝的姨娘的宠，是四房最貌美的姨娘，深得沈晏的喜欢。
沈晏外出就会给才三四岁的沈明姝带礼物，有一回带了一枚羊脂玉，玉上雕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狐狸。
沈明琴见了也喜欢，去向沈晏讨要，沈晏却说玉佩只有一枚，送出去了就不好再要回，让她去问沈明姝，沈明姝同意送她就行。
沈明姝听见了这话，护着玉佩，瞪着沈明琴，说，“我不给，父亲送我的就是我的。”
那时候的沈明姝还没傻，聪明伶俐，最得沈晏的心。
也就是那时候，沈明琴记下了仇，她发誓一定要将沈明姝踩在脚底下，只要是沈明姝看中的东西，她统统都要抢过来！
“姚儿，说什么呢。”黄夫人训斥了一句黄姚。
黄姚吐吐舌头不再开口。
沈家这位痴傻的六姑娘却过了明路，成为了众人嘲笑的对象。
陈惜柔心里怨怪胡玉兰。
提什么不好，非要提沈明姝，这是嫌沈家不够丢人吗？
正想将话题岔过去，没想到胡玉兰仿佛没看见她警告的眼神，又开口，“黄姑娘不晓得，我们六姑娘这痴傻病已经好了。”
陈惜柔一愣，脱口而出，“什么时候好的？”
“大嫂事忙定然不知，弟妹却是见过六姑娘的，说话得体，条理清晰，可聪明着呢。”
人胡玉兰没见过，也没人去细究。
陈惜柔将目光转到叶玉珍身上，问她，“玉兰说的可是真的？”
责问的语气让叶玉珍内心一紧，思考片刻才道，“姝儿这次回来是比从前懂事一些。”
“四弟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今日是沈家的大日子，府中诸位姑娘都在，但留六姑娘一个人在院中多有不妥吧？”
胡玉兰字字句句都往叶玉珍心上踩。
叶玉珍不喜欢沈明姝，怕沈明姝影响了沈明琴的婚事，她就偏要叫沈明姝出现在人前。
沈明姝若是不疯了，那就能和沈明琴成为对手，若是疯病没好，这大日子依旧能给叶玉珍添堵。
怎么着都是赢。
谁不愿意瞧热闹，学事司夫人附和道，“六姑娘年岁应该不大，这姐姐妹妹们都在此，她一个人在院中肯定伤心，不如也出来见见人？”
“是啊是啊，说来沈家姑娘我们都见过了，就这六姑娘还未见过，着实有些好奇。”
叶玉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做不了主，看着陈惜柔。
送去琴心阁的东西她都清楚，今日要是沈明姝出现在人前，被人笑话不说，她也要遭陈惜柔训斥。
沈明琴却是期待的，沈明姝在田庄三年，没人教习规矩礼仪，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肯定出丑。
陈惜柔扫过众人神色，叶玉珍的紧张没瞒过她，事情必有蹊跷。
可话都说到这里了，沈家六姑娘是傻是疯也得出来见见人了，“来人，去请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