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何飞章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混账东西!”
他的力气很大,怀枝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迅速出现五道清晰的指印。
火辣辣的痛感在右脸上急速蔓延。
不过眨眼间,整张脸都麻木了。
她缓缓转回头,眼神黯得像一潭死水。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她对这个所谓的家最后一点念想。
也好。
要断,就断个干干净净的。
她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袋。
塞进随身包包后,就迈着步子往外走。
何飞章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怎么敢的?
她不过是他何家养的一个棋子。
真是反了天了!
“你给我站住!”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永远别想再回来!”
“我何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怀枝脚步未停,只顿了顿。
她侧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我不会后悔。”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全然不管身后人的震怒。
出了别墅大门,司机见了她,赶紧打开车门。
怀枝上了车,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
“走吧。”
司机应了一声,随后就麻利地启动了车子。
透过后视镜,他清晰地看到了怀枝脸上的红印。
不由地暗自后悔起来。
他刚才应该坚持的。
不然怀小姐也不会被打。
这下完了。
谢总指不定得怎么罚他呢。
不过,当务之急,是安全地把怀小姐送到目的地。
想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司机苦着一张脸,“怀小姐,您现在去哪?”
怀枝闭了闭眼。
“去酒店吧。”
她如今也算是无家可归了。
可当她拿出手机准备预定时,才发现自己名下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何飞章的手笔。
动作倒是很快。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忽然浮现谢识砚那张冷峻,却又带着莫名笃定的脸。
他说,给她准备了一套公寓。
怀枝指尖微蜷。
事到如今,她似乎连拒绝的资本都没有了。
她改了口。
“去谢先生准备的那套公寓吧。”
司机暗自高兴,转了反向。
公寓地段很好,安保严密。
怀枝拎着自己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和装着重要文件的包,下了车。
门牌号很好找,是901。
怀枝拿出司机给的钥匙卡,刷开了公寓门。
玄关感应灯亮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空间。
装修风格简约现代,低调中透着质感。
客厅的落地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一览而尽。
家具的选用,墙壁的颜色,甚至角落里摆放的一盆绿植。
都极其贴合她的喜好。
仿佛是按照她的心意量身定做的。
谢识砚……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如此了解她?
他们从前,究竟有过怎样的交集?
……
枫山别墅,山顶。
得知怀枝被何飞章扇了一巴掌,谢识砚握着钢笔的手骤然收紧。
笔尖在文件上划出一道深痕。
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司机大气不敢出,眼睛却有意无意地飘向侧前方满脸愠色的男人。
就在他担心自己是否会被开除时。
谢识砚忽然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冲了出去。
很快,公寓的门铃被急促地按响。
怀枝刚收拾好行李,听到这声音,心头一跳。
知道她住这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她走过去,开了门。
果然是谢识砚。
男人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甚至没等怀枝反应,他便大步跨了进来,裹挟着一阵刺骨的冷风。
门被男人用力关上。
谢识砚垂眸看向她,眼底混杂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
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直白炽热,怀枝不由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刚侧开头,她就被扯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谢识砚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低下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红肿的脸上。
五道指印如此刺眼。
是谁给何飞章的胆子,敢动他的人!
怀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后退了些。
可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骤然向后倒去,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不等她起身,谢识砚高大的身影已经欺近。
他单膝跪在沙发边缘,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自己和沙发靠背之间。
阴影笼罩下来。
谢识砚俯身,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
他抬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那双幽邃的黑瞳里,此刻只有她的倒影,以及毫不掩饰的怒气。
“何飞章打你?”
怀枝心口一窒。
被他这样近距离地注视着,她有些慌。
尤其是在他盛怒的目光下。
她不想将自己在何家遭遇,摊在一个外人面前。
那太狼狈了。
“不是,不小心撞到的。”
谢识砚眸色沉了沉。
这小没良心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嘴硬。
是在维护何飞章?
还是单纯不想让他知道?
无论是哪种,都让他不悦。
怀枝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试图推开他。
“谢先生,谢谢您……”
收留我。
可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谢识砚嗤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微微收紧。
“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
用谎话,把他拒之门外。
怀枝吃痛,微微蹙眉。
她知道瞒不过他。
只是仍旧不想说。
她找了个借口,仰视着他,杏眸里带着丝丝恳求。
“我想去一下卫生间,谢先生,您能先起来吗?”
谢识砚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终究是没再逼问。
罢了。
来日方长。
她最终只会是他的。
想着,他缓缓直起身,退开了一步。
怀枝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逃进了卫生间。
单薄的背影,像只受了伤却固执地蜷缩起自己,不肯暴露脆弱的小兽。
谢识砚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拿起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出了门。
车上,谢识砚靠在椅背上,脸色阴沉。
秘书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小心观察着自家老板的神色。
老板生气了。
何家迟早要完。
秘书斟酌片刻,才试探性地开了口,“boss,何家那边,需要给他们点教训吗?”
谢识砚睁开眼,眸色是深沉的。
教训自然是要给的。
但不是现在。
何飞章那一巴掌,他记下了。
连本带利,总有讨回来的时候。
“不必。”
“让她自己看清楚。”
看清楚她曾经依附的家庭,曾经爱过的男人,都是何等嘴脸。
撞了南墙,才知道疼。
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回头。
到那时,她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秘书不再多言。
老板的心思,向来难测。
但他清楚,何家和蒋家,怕是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