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对乔冉然来说着实是故友见面，即使后面乔嫣然又凑上来，一整天她依旧兴奋异常。
除了最后离开理郡王府时，她说的那句话：“姐姐，希望姐夫早点得胜归来。”
她虽笑着，乔冉然却感受到一股无端的冷意。
到家后，到底那句话痕迹不散，卸掉钗环梳洗后，心不在焉的，连云婉都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乔冉然摇摇头，想了一下开口道：“叫兰芷来，我有事问她。”
云婉叫来兰芷，有眼色的要退下时，却被乔冉然叫住：“云婉，你别走，一起听听，也帮我参谋参谋拿拿主意。”
云婉口中说道：“奴婢不敢，只少夫人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尽可吩咐。”
声音几不可察的轻快了半分。
乔冉然开口问道：“兰芷，此前我让你在几个铺子每日施粥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重活一世，她希望能多行善事，多积功德。
兰芷回道：“铺子刚接手，安排施粥之事刚开始有些错乱，好在这也过来半月了，慢慢的已经有条有序起来。”
说着又递上一本册子：“这是施粥记录，每日固定量，米铺的利润大致覆盖。”
看乔冉然在看记录，兰芷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少夫人，奴婢不懂的是，为何您特特吩咐施的粥要稀薄些，用的米粮也是低等的，虽受助的人还是感激，可总比不上另一家的。”
乔冉然知道她所说另一家，就是城内最大的米商崔家的，他们也日日施粥，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善人。
兰芷还在表达她的疑惑：“明明奴婢也观察了，两家的花费其实是差不多的。名声却都被他们赚去了。”
乔冉然看她有些不忿的样子，笑道：“你也说花费是一样的，那若是每个人花费少些，能分的人是不是更多呢？”
这道理兰芷也想得明白，只她到底还是为乔冉然利益着想，便想不通。
乔冉然知道兰芷是实际办事的人，若说不通她，到时即使她会听话，却不会想办法做到最好，而这种事怕的就是疏忽。
因此细细说明道：“兰芷，我做这个并不为名，更重要的事帮到人，多行善事，会有神明保佑。”
兰芷对神明敬畏，乔冉然既这样说，她也不会再有意见。
只是：“粥水太稀，又是低等米面，会不会影响了功德呀。”
乔冉然叹一口气：“若真是困难的人，如何会在意这个，若是不困难，也就不会来领这粥。”
那这样反而能帮到更多真正困难的人！
兰芷瞬间就领会到乔冉然的意思。
此后，她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意见。
“兰芷，我们的米铺，最近多多屯粮吧，只要不扰乱市场，有多少收多少，银子不够的来和我说。”
“少夫人，您屯粮做什么？”开口问的是云婉。
那是因为上一世，今年夏末会有水患，百姓流离失所，使得京城流民遍地，商人暗中哄抬物价，米粮价格飞涨，百姓民不聊生。
但这个不能说，想了想，乔冉然道：“多做善事，为家人祈福。”
其实也是有一点这个原因在的，但这么说还是让她有些羞赧。
云婉和兰芷则是偷笑着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了然。
——
日头高悬，边关战场之上，弥漫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半点不见暖阳的和煦。
狂风裹挟着漫天黄沙，将整个天地搅得昏黄混沌，目力所及，只剩一片朦胧。
“杀！”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两方军队如汹涌的潮水般激烈碰撞。
匈奴的骑兵一马当先，胯下的骏马膘肥体壮，马蹄重重踏在土地上，扬起层层尘土，手中长刀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守军阵地猛冲。
守城士兵们身着厚重的铠甲，神色坚毅。他们紧密排列，手中长枪如林，寒光闪烁，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战场上，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鼓生疼。
谈渊紧咬着牙关，眼神中透着决然。他手中的长枪挥舞出阵阵血光，迎着敌人冲锋，刀光闪烁间，鲜血飞溅。
这一决战，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日暮黄昏。
匈奴身后天空都变成红色，他们意识到这不是黄昏该有的，回头一看，营帐被大火吞噬，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将阳光都遮蔽得黯淡无光。
匈奴的首领大惊，眼睛通红瞪向为首的谈渊，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且战且退。
身后谈渊穷追不舍，不愿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直到匈奴残余的部众，向着草原深处狼狈逃去，杀红了眼的男人才渐渐勒停马匹。
穷寇莫追，感受着胸口玉石的重量，他答应过妻子，要保护好自己的。
“回城。”高喊一声，士兵们欢呼着拥簇谈渊回到营帐。
他们知道，这次战役，他们胜了。
夜晚谈渊离开喧闹的庆功宴席，刚被下属灌了不少酒的他，脸色有些微红。
营帐外火光摇曳，映衬着他锋芒微露的脸庞，在边关烈日与狂风的侵蚀下，瘦削了许多，也凌厉了许多，只眼中怀想的神情，让他温和些许。
抚摸了胸口，感受着碧玉的存在，谈渊嘴角微勾，很快，他就可以再见她了。
“谈大哥。”身后一个清亮略带稚气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出来了？”
立刻来人就跳到了谈渊跟前，在谈渊放下手前就一脸窃笑道：“大哥又在想嫂子了？”
谈渊很后悔当初没藏好荷包，让这人看到了，以至于每每被他抓包揶揄。
“你不继续喝酒了？刚刚在里面不是很开心？”
看谈渊转移话题的样子，晁明朗不怕反笑：“谈大哥别害羞嘛，想嫂子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谁不知道你天天就挂念着嫂子，怀里的荷包都不许人碰一下的，不过不知道嫂子是个什么样人，能让大哥这么天天心心念念？”
说着一副联想的样子。
“晁明朗！”谈渊眼色一厉：“她不是让你玩笑的。”
自悔失言，晁明朗自然知道谈渊爱护这个妻子，自己不该用她来取笑。
“对不起，谈大哥。”
他也十分知道怎么为自己这个大哥顺毛：“今后我对嫂子一定尊重，像对自己亲姐姐一般。”
说着还举起三只手指发誓。
谈渊知道他只是心直口快了些，笑道：“你是长公主之子，拙荆可不敢当你亲姐姐。”
这句玩话让两人都笑开来。
晁明朗道：“说来，也怨不得谈大哥这么喜欢嫂子，姐姐来信提到嫂子从出嫁后便命名下铺子每日施粥，果是个了不得的。”
听他说起施粥，谈渊眼神里满是怀念，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她，低声道：“她总是这样的。”
手也不自觉又开始想要往胸口去，后反应过来晁明朗在，又止住。
“谈大哥，你刚刚说什么呢？”晁明朗没听清他低声说的什么。
见谈渊摇头，他也没追根究底，继续道：“听说嫂子是为边关战士积福呢。”
看谈渊暗喜的样子，他又不服道：“今后我也要找个像嫂子这样的妻子。”
谈渊一个眼刀扫过来，晁明朗吐吐舌头，不敢再在他面前蹦跶了。
忙跑开：“谈大哥我回去喝酒了，你也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