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蹙眉上前,“怎么回事?”
沈婉便指着那簪子,哽咽道:“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妹妹想要,我给你便是。”
“可这簪子,是大哥哥送我的生辰礼……我实在不想把它让给旁人。”
李氏本就心疼她受了委屈,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沈湘宁怒斥。
“下作的东西!”
“自你回来至今,婉儿对你已是处处退让了,你竟还变本加厉,偷抢她的东西!”
“还不快摘下来还给她!”
“母亲连问都未曾问过我一句,便要给我断罪么?”沈湘宁有些受伤地回望过去。
“瑾文把簪子送给婉儿时,我也瞧见了,正是这一支!如今却在你头上!”
“若非你偷,还能是哪儿来的?”
李氏冷嗤着反问,与其十分笃定。
“那……自是我买来的,只是没料到,会与姐姐的一样。”
沈湘宁微垂下头,语气稍低。
这模样在沈婉眼里,倒显得有些心虚。
沈婉更笃定了猜测,红着眼圈求她,“妹妹若想要首饰,我可以将其他的都给你……”
“只这一支簪子,求你还给我吧。”
“我说过了,那是我自己买的。”
沈湘宁挑衅般看着她。
“你若不信,咱们便一块到你院里看看,你那一支还在不在。”
眼看越闹越大,沈承良沉声喝止。
“行了!一支簪子而已,争来吵去也不怕闹了笑话!”
“女儿也不想如此……可今日若不解释清楚,我岂不是成了大家眼里的小偷,日后都洗不清了?”沈湘宁黯然道。
沈承良不悦的目光,便又转投到沈婉身上。
沈婉咬了咬唇,“那,大约是我误会了……”
话还未说完,便见方清许站出来。
“我倒觉得,二小姐说的不错。”
“既然有误会,自然要当场查个明白,也总好过,日后落下些不清不楚的名声!”
说着,他悄然握住了沈婉的手。
像在安抚。
沈婉感动地看着他。
“那……”
沈承良面色变了变。
他能斥责两个女儿,却总不好驳了方清许的面子,只好妥协。
“那便去看看吧。”
一众宾客看热闹不嫌事大,便也都跟着去了。
入了沈婉的曲溪苑,沈婉打开房门,直奔妆台而去。
不等她找到,却有人不经意瞥到了床榻间,被褥凌乱,似乎还有一团鼓起。
一抹衣角从被子里露出来。
“那是什么?”
众人也随之看过去。
有个离得近的女子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把被子一掀——
男子光溜溜的身体浮现在众人眼底。
他不着寸缕,唯有手中抱着一条浅黄色的长裙,睡的香甜。
那分明是沈婉的衣裳!
方清许脸瞬间就黑了。
“这是何人!?”
“我、我也不知道……”沈婉走过来一看,脸也跟着白了。
她认得这人。
那是沈家马房的马夫。
原本应当在宴席开始时,出现在沈湘宁床榻上的人。
可如今……为何会到她这儿来!?
沈婉慌的脑中也是一阵空白。
“人就在你房里,你怎会不知?!”方清许黑着脸,全然不信她的说辞。
亏他还一心一意,想替她撑腰!
结果这人在私下里,竟然!
跟来看热闹的宾客们,也已经炸开了锅。
“今日这宴席,还真是精彩……”
“做兄长的在妹妹院里睡丫鬟,当妹妹的便在自己房里藏男人……”
“真不愧是一家人呐。”
有人嘲讽着感慨。
周遭不少人都笑出了声。
方清许脸更黑了。
一日之内出了两桩同样的事,沈承良也已经震惊了。
好半天才回神,寒声吩咐下人。
“还不赶紧把他弄走!”
“等等!”
小厮刚要裹上被褥把人抬走,却被方清许制止。
“还是先把人弄醒,问清楚怎么回事吧。”
“这……”
沈承良满脸尴尬。
今日这一闹,简直把他的老脸都丢光了。
“清许哥哥,你不相信我吗?”沈婉眼中满含泪意,十足受伤地看向他。
方清许没说话。
她便只好道,“父亲,问清楚吧……”
“女儿什么也不知道,定是有人故意把他塞到女儿房里,故意构陷!”
沈承良只好妥协,让人取水把马夫泼醒。
后者一抬头,看到满屋的人,还有些懵。
第一反应便道,“老爷饶命!都是小姐勾引我的!”
“小姐说自己寂寞难耐……小人身份低微,也不敢反抗啊!”
这都是先前大少爷教给他的。
方清许的脸由黑转绿。
像是活活被人扣了一顶绿帽子。
“你可别胡说八道!”
李氏急忙呵斥,嗓音尖锐,“我家婉儿知书达理,最懂规矩,怎会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敢构陷大小姐,十条命都不够你赔!”
大小姐?
马夫愣了愣,抬头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沈婉而非沈湘宁……
“是、是小人说错话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他连忙改口,结结巴巴地求饶。
可这时听起来,不论如何都像是被胁迫之下,才不得已改了说辞。
“你说清楚,到底是如何到这儿来的?”
“小、小人也不知……”
马夫满脸无措,“小人干活干的好好的,忽然就到这来了……”
“那你方才为何说,是沈婉勾引你?”方清许还是不信。
“是小人吓坏了,一时迷糊,才说错了话……”
小厮浑身都在颤抖。
“不懂规矩的狗奴才!”
沈承良破口怒骂,更怕他说多错多,便只让人堵了他的嘴,拖下去杖毙。
人处置了,方清许态度却不见好转。
“清许哥哥,当真是有人在故意污蔑我,你不相信我吗?”
沈婉死死拽着他的手臂,仿佛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