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暂且活下来了,但还需要观察情况,休养一段日子。你去找来适合她穿的衣裳,还有安睡的被褥。不过最好,还是将人送到客栈静养为好。”
嗬,要求还真多。
阮三问摆了摆手:“那你等着吧,我去问问我们家公子。”
他朝远处使了个眼色,负责望风的手下,默默点头。
阮三问便安了心,朝谢昭远所在的地方快步跑去。
那是原先的乱尸堆,此刻已被一一埋入了坟洞里,立下众多衣冠冢。
谢昭远就站在树下,目光幽深,身后站着文不权与顾以山二人。
“公子!”
阮三问兴冲冲跑过去,一口气将孟南青的话转述出来。
谢昭远听后,微微眯起眼眸。
他虽下了死令,要手下保住那可疑女子的性命,但没想到阮三问找来的女医,真能救治那如此严重的箭伤。
“女子衣裳就不必买了,麻烦,你们几个随便拿出干净的袍子,给她了事。并且回京的行程不能耽搁,去说服那个女医,让她陪同上路。”
“等到了京都,自会重金赏她。不过车夫不用留下,多一人上路,多一份麻烦。”
“是!公子!”阮三问转身就走,“我这就去说!”
他一走,文不权就在谢昭远身后,幽幽叹了口气:“公子,我等行囊里,哪还有干净的衣裳。”
“倒是您的行李之中,还有几件没穿过的外衫和里衣……”
谢昭远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你想让来历不明的女人,穿本公子的贴身衣物?”
文不权心头咯噔一声,晓得玩笑开在了公子的不悦之处,立马低头认错。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镇上采买东西,定会快去快回,不耽误一刻回京的日子!”
顾以山在一旁,安静无声,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谢昭远沉沉扫过二人的脸色,轻哼一声道:“罢了,今夜就在此,驻扎一晚。你去将那两人所需之物,安置妥当。”
“明日一早,就出发。”
“是,公子。”
文不权松了口气,抱拳领命。
待他从镇上跑了一趟回来,将东西送上马车时,姜唤绮已从昏睡之中苏醒。
马车内只有她与孟南青,后者已是不得不接受了,陪同上京的协议。
“这些人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竟是不在乎你的伤势,明早就要起程上路。”
孟南青没忍住,低声抱怨,姜唤绮却是安抚一笑,目光温和。
“若非有急事,想必他们也不也会如此,况且我与他们,没有半分关系。”
她柔声说着,语气竟是比先前多了些许气力,引得了孟南青的注意:“你……瞧着精神头还不错,我倒是头一回见到,像你这般恢复快的人。”
姜唤绮闻言一愣。
她的身子骨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从没有哪位医者,对她说过这番话,她不由得心口一凉。
难不成……
“有镜子么,不……”姜唤绮自问自答似的,“不必了……”
她生来受天疾折磨,口目无端渗血,是爹娘抱着她,去大国寺求了方丈大师,被金纹符箓封住了双目与唇齿,方才保住了性命。
因而她自小,口不能言,目不视物,被金符挡住了大半张脸。
饶是身边之人,也未曾见过她完整的容貌与声线。
她仅剩的,不过是听觉与触物能力,才会在那些年里,格外向往深宅外的传闻,听着谢昭远日渐强大的消息,聊以度日。
姜唤绮不自觉苦笑一声。
在孟南青不解的目光中,她用双手,细细摩挲过自己脸上的寸寸皮肤,感受那皮肉下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