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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玉芙一愣,随即作出一副她受了委屈的样子。

“殿下,她手脚粗笨,将臣妾给您绣的荷包毁了,还不知悔改,言语冲撞臣妾,臣妾身边的嬷嬷便做主罚了她,都怪臣妾,只顾着给殿下绣荷包,没出来瞧瞧。”

她这话说得倒是周全,左右与她无关,都是她身边的嬷嬷做主。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嬷嬷才是太子妃呢。

商鹤亦看着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今日皇后才说太子妃端庄贤良,温柔体贴,让他多来瞧瞧太子妃,也好让太子妃早日诞下嫡长子。

商鹤亦却未当场拆穿她,“无妨,你的心意孤知晓了。”

说罢,他话锋一转,“她即是粗笨,那孤便让人再送几个伶俐的丫鬟过来,替你做事。”

“是,多谢殿下。”

沈玉芙随即偏头,吩咐道,“嬷嬷,快将她扶回屋里头,请大夫给她瞧瞧,别扰了殿下。”

刘嬷嬷听令,连忙走到雨中,一把揪住沈春颐的胳膊,猛地往上拉。

可沈春颐双腿早已跪麻了,又淋了一整天的雨,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

这一扯,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跌倒在了雨水之中!

“噗通——”

水花四溅,雨水溅在她苍白的脸上,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狼狈至极。

她倒在地上,与锦衣华服的沈玉芙简直不能比。

若是此时,她们站在一起,旁人压根不会觉得她们是姐妹。

若说沈春颐此时心里还是无恨,怕是都说不过去了。

商鹤亦见状,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可理智很快拉回了他的脚步。

他顿了顿,抬眸看向了江公公。

江公公立刻心领神会,赶忙冲入雨中,亲自将沈春颐扶了起来。

而沈春颐被扶起时,泪眼朦胧,颤着身子看向商鹤亦。

沈玉芙不想再让太子瞧这一幕,免得太子多心,“殿下,咱们进去吧。”

商鹤亦应声,随着她进去了。

可无论沈玉芙说什么,他都只是应上一声。

“孤只是来看看,晚些时候孤再来你这。”

沈玉芙喜上眉梢,方才心里的担忧顿时消散了,“是,臣妾恭送殿下。”

她原以为太子会因她责罚个小婢女而恼了她呢,没想到倒是她多心了。

沈春颐不过是她身边的丫鬟,太子又怎会在意。

况且那大夫说了,这几日月圆,最宜男女同房。

翠环见状,试探着开口,“太子妃,今夜可还要她侍寝?”

“嗯,她能早日替本宫诞下子嗣,本宫便也可安心了。”

成天对这个狐媚子,若是太子真是被她勾起了魂该如何是好。

毕竟沈春颐的身段,容貌,确实都极为出挑,胜过她不知道多少。

沈春颐被刘嬷嬷粗鲁地扔进了屋内,踉跄着跌在地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哐当——”

沈春颐撑着手爬起,蜷缩着躺在床上,湿冷的衣衫紧贴着她的肌肤,冷意渗进了骨子里头。

她的头昏沉沉的,四肢疲软,身上却怎么也暖不热。

沈春颐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噩梦。

梦里,她跪在雨中,沈玉芙穿着华贵的衣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春颐,你这般模样,倒像是当年苻氏差点被扔出侯府的时候。”

她阿娘刚生产完,便抱着她跪在侯府门口,哀求着,哭喊着,可侯府的大门却始终闭着。

沈春颐猛地睁开眼,额头满是冷汗,她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帷幔,还未从方才的噩梦之中缓过来。

可她很快便觉出了不对劲,她此刻浸在温热的水中,身上也终于有了些暖意。

“怎么?醒了?”

沈春颐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刘嬷嬷站在浴桶旁,袖口挽起,手里拿着一方巾子,正替她擦拭着手臂。

“今夜殿下来太子妃这里,你可得仔细些,莫要再出什么岔子。方才大夫来瞧过了,只不过是着了凉,没什么大碍。”

不过是着凉?

没什么大碍?

那她们主仆二人怎么不去雨里跪上一整日试试。

沈春颐也只能将自己的怨恨藏在心里头,柔声道,“多谢嬷嬷。”

刘嬷嬷闻言,有些意外她依旧乖顺。

片刻后,她嗤笑一声,继续替她擦拭着肩膀,“你这丫头,倒是识趣。”

雨夜阴沉,雨滴声,风声被隔在窗棂外。

沈春颐靠在床榻之上,耳边雨声绵长,她的脑袋却还是有些昏沉的。

她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倚靠着帷帐。

就在此时,“吱呀——”

沈春颐原本要合上的眼眸骤然一睁,她强撑着身子,就像往日一样,赶忙走到商鹤亦身侧行了一礼,随即便想要替他宽衣。

可她的手才刚抬起,便猛地被人握住。

沈春颐一怔。

商鹤亦冰凉的手心覆上了她的手腕,她的身上滚烫,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一激,登时一颤,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可商鹤亦扣住她手腕,更令她吃痛。

她闷哼一声,手腕被箍得生疼,下意识地低低轻哼了一声。

“你不是太子妃。”

商鹤亦始终冷着脸,眼中满是漠然,怒意渐显,“你究竟是何人?”

他原是想看看太子妃究竟想做什么,可他实在想知道,日日在他身上,勾的他心神不宁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沈春颐此时脸色苍白,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眸无助的乱转,若是商鹤亦能瞧见,定然会跟着心颤的。

她猛地跪倒在地,眼泪滚落,“太子殿下恕罪!”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眸,哀哀恳求,肩膀也随着她的哭声颤抖,“奴婢不是有意欺瞒殿下的!奴婢知罪了。”

沈春颐原先想着沈玉芙现在这般折腾她,她不知哪天就撑不下去了呢,还不如抓住太子,此时明言。

但她阿娘还在侯府,她不能做没把握的事。

所以她只能装作惊恐,装作不知所措,装作心有余而不敢言。

等太子真的对她念念不忘。

商鹤亦站在烛火之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春颐,脸色略显阴沉。

他虽只能将她的身形看个大概,却也能瞧出她的瑟缩、惊惶。

“可是太子妃逼你的?”

沈春颐闻言连忙摇头,眸中蓄满泪水,急急否认,“不是!”

她一边摇头,一边哽咽道,“太子妃待奴婢真真是极好的,奴婢心中感激还来不及,怎敢妄言?”

“只是……奴婢做事粗笨,惹得太子妃不快,太子妃责罚奴婢,也是应该的。”

她说得乖顺柔弱,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为沈玉芙开脱。

可是,商鹤亦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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