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倒显得小姑娘格外有勇气。
当着大领导的面,疯狂戳着屏幕,发出去的信息一条接一条。
几分钟,障碍清扫完毕。与此同时,侧后方传来手机息屏声。
一切归于平静。
周政良气息稍敛,手指轻叩扶手,启唇吩咐司机,“开车。”
后者回过神,连忙重新启动考斯特。
从邛海市区到塘县,足有两小时车程。
这一路,顾杳的神经没得以片刻松懈。她犹豫,要不要找适当机会,跟周书记解释一下保时捷的事。
领导如何看待她的私生活,不重要。
她担心的是,本次塘县之行会不会受到影响。
所幸,一小时后行至服务区。
趁几名干部下车去洗手间,顾杳磨磨蹭蹭留到最后,等前排徐秘书将行程讲完,她试探着插进话。
“周书记,您现在方便吗。”她轻声问。
考斯特并未熄火,车厢内仍旧冷气充足。
周政良闻声微侧头,视线里是小姑娘裹着外套,以及面露歉意的脸。
目光收回,他低沉开口,“什么事。”
话送到嘴边,顾杳自然顺势接住。
定下神,她直奔主题:“我想跟您聊聊塘县,可能要耽误您二十分钟。”
徐默诧异。
本以为,这姑娘会急着替男朋友求情,亦或者,努力挽回自己在领导心中的形象。
剑走偏锋,实属意料之外。
然而,大领导的反应却过于平静。
男人听完后,淡声反问:“既然对家乡感情深厚,当初为何要报考邛海。”
一针见血,未给小姑娘留丝毫退路。
归根结底,她只是不敢拿塘县的前途和发展冒险。
更无法确定,眼前这位手握实权的周书记,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公私分明。
要知道,因一人之过而断送全局的,比比皆是。
无疑,顾杳自认能曲线救国的法子,在周政良看来,倒更像是一种试探。
试探他对塘县的态度。
包括近五年的经济规划,财政投入,以及特批扶持。
静默须臾,侧后方徐徐道来。
“报考邛海的时候,我想的特别简单。”
提及初心,顾杳回答地尤为认真:“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只要源头至清,何愁下游无鱼。万一以后有出息,官大,手长,造福家乡岂不很容易。”
嫉恶如仇的性子,鲜明而又坦诚的观点。
听到此处,周政良神色温和下来,不自觉抬了抬唇角。
“所以,现在是什么感受。”他继续问。
现在?
进体制一年,顾杳发现自己只差一步,就活成了一条鱼。
一条躺平的咸鱼。
当然,这种话不好明讲。
于是,便绕着弯子道:“经验尚不足,还没能悟出真理。如果周书记能提点一二,我肯定受益匪浅。”
前半句插科打诨,后半句掺杂讨好嫌疑。
“你需要我提点什么。”周政良话锋一转。
小姑娘连忙挺直腰板,脆生生答:“身在其位,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公仆。”
一本正经的语气,引得徐默忍不住侧目。
在大领导面前含沙射影,揣着明白装糊涂,胆子挺肥。
顾杳表示冤枉。
她没装,是真糊涂。
倘若聪明,当初系统演示的时候,就不该手滑,差点将自己陷入风波泥潭。
好在受上天眷顾,让她赌赢一次。
但凡事有意外,比如,那日来发改委视察的不是周政良。
顾杳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沉默间,几名干部陆陆续续上车,公务车即将出发。
侧后方迟迟无下文。
周政良抬腕看了眼时间,提醒:“跟徐默换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