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矜溪一回到家,就发现不对劲。
她的项链不见了。
那条细链一直被她妥帖地放在桌上,哪怕偶尔外出忘了戴,也会规规矩矩地待在原地。
可现在桌上空荡荡的,像是被一双欠揍的手故意拿走了一样。
卓矜溪眼神微沉,而这家里唯一有前科的人——靳存宥,上次她的表被藏了整整一个月,最后还是在他手里晃悠着出现的。
加上这次她一周没回家,靳存宥的嫌疑值直接拉满。
想到这里,卓矜溪眉心一跳,火气腾地升起。
她几乎没有犹豫,脚步不停,直接往靳存宥的房间走去,门都没敲,手腕一拧,径直推门而入。
“靳存宥!”
话音刚落,她的声音陡然一滞。
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下,靳存宥正一手举着哑铃,微微仰着头,肩胛线条顺着动作流畅地绷起,皮肤上还残留着未擦干的汗水,随着肌肉的收缩缓缓滑落。
他没穿上衣,黑色运动裤松松垮垮挂在腰骨处,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腹肌。
靳存宥动作倏忽顿住,缓缓地把哑铃放下,偏头睨着她,脸色不善。
卓矜溪定了定神,却没急着移开目光,反而盯着他打量了一瞬,唇角弧度上扬。
脑中无意间浮现起那天,隔着浴室玻璃门的薄雾朦胧。
“我们什么时候熟到这地步了?让你可以不敲门随便闯进来?”靳存宥的语气微冷。
她眨了眨眼,随口道:“心虚?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看见?”
靳存宥冷笑了一下,从椅背上拎起一件黑色T恤慢条斯理地套上。
“我都快忘了,你一直这么没教养。”
忽地,他穿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倏地冷了几分,薄唇轻挑:“你盯着我看的时间未免有点长。”
卓矜溪闻言,捂着嘴笑出声:“就你?也就穿上衣服的时候有个人样。”
“我看你样子倒挺喜欢的。”靳存宥冷嗤,他往下扯T恤,凉凉道,“你要真想看,求我一句,说不定还能满足你。”
“你做梦。”卓矜溪斜睨了他一眼,随即不耐烦地开口,懒得再扯皮,“别废话,靳存宥,我项链是不是被你扔了?”
靳存宥一愣,蹙紧剑眉:“我闲着没事偷你项链干嘛?”
“你不是一直都很闲吗?”
靳存宥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凡你长点脑子,就该知道我对你那点破烂玩意儿没兴趣。”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火药味渐浓。
靳存宥懒洋洋地靠着桌沿,看着她:“大小姐,真丢了就去报警,别赖我。”
卓矜溪没搭理他,自顾自地翻找起他的书桌和抽屉。
她动作粗暴,翻到一半时甚至直接把一本书扔到了地上,声音闷闷的,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靳存宥皱眉:“……你当自己在查案?”
卓矜溪头也不抬:“别装了,交出来。”
他看着她一副势必要把他房间掀了的架势,脸色微妙:“你觉得我闲到会拿你项链藏起来然后等你来找?”
靳存宥:“有被害妄想症?”
卓矜溪动作顿了一下,皱眉思索片刻,又狐疑地盯着他,语气带着寒凉和不耐。
“我上次的表不就是被你拿了?”
靳存宥:“那次是你自己蠢,把它落在沙发上了。”
卓矜溪:“那它为什么最后出现在你床底?”
靳存宥瞥了她一眼,语气轻描淡写:“哦,可能是我手滑了。”
“……”
卓矜溪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她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胸:“你真没拿?”
靳存宥看着她,目光坦荡,毫不心虚:“没。”
卓矜溪盯着他看了两秒,试图从他的神色里找出一点破绽,可惜没有。
她顿时有点烦躁,又有点不甘心。
卓矜溪一言不发,冷着脸转身往门口走,手刚搭上门把,又突然回头咬牙切齿地补了一句:
“要是让我发现是你干的,你就等死吧。”
靳存宥懒懒地扬起唇角,慢悠悠地靠在沙发边,冲她挑眉:“好啊,等你发现。”
卓矜溪狠狠瞪了他一眼,甩门离开。
靳存宥低头笑了一声,随后目光落在地上的那本被她扔掉的书上。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随手翻开——书页间,一条银色的细链静静地夹在里面。
靳存宥眸色微动,指腹碾过那条项链,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真够蠢的,近在眼前都找不到。”
…
翌日早晨,卓矜溪穿着黑色修身运动服,做完无氧后,沿着别墅外围慢跑,绑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
空气里还带着一丝晨雾,她的脚步落在青石板路上,呼吸有节奏地吐纳着。
运动手环振动了一下,记录着今日的运动数据。卓矜溪扫了一眼,成绩不错。
她继续跑完最后一圈回到家,洗漱换衣服的时间刚刚好。
等卓矜溪坐在餐桌前,时间精确得像是安排好的。
她拉开椅子坐下,面前摆着刚准备好的早餐,依旧是精心计算的营养配比,水煮蛋、牛油果配全麦吐司,搭配一杯低脂牛奶。
她刚抿了口牛奶,旁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卓矜溪扫了一眼,班级群里有人在讨论昨晚的比赛视频。
——“我去,那么牛逼,这种三分球能进?”
——“不愧是我们靳哥,帅成这样。”
——“靳存宥什么时候开个班,我第一个报名!”
卓矜溪的动作顿了顿,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这人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存在,哪怕她刻意避开,依旧会不时被这个名字搅扰到。
卓矜溪皱了皱眉,放下手机,没再继续看那些无聊的吹捧,反倒低头看向自己的书,翻了一页。
外面的天色已然大亮,她缓缓起身,走向楼上浴室。
今天的课程没什么重要的,她完全可以放松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明明睡得很好,今天醒来却心绪莫名不宁。
收拾完毕后,卓矜溪才施施然走出门,优雅地搭上车。
学校的第一节课对她来说并不重要,真正的课业早在她的清晨计划中便已开始。
日光明媚,教室内是骄阳勾勒的斑驳绰影,空气里浮动着同学们交谈的细碎声。
卓矜溪随手转着一支笔,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指尖停在某个购物网站上。
她皱眉思考该买哪款限定口红,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矜溪,救救孩子。”
她懒洋洋地抬眼,瞧见熟人,话剧社的社员,宋雅。
宋雅一脸苦大仇深:“我们话剧社这次汇演出大问题了!有演员昨天出车祸了,腿摔骨折,没法演……咱社长快急疯了,问遍了所有人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卓矜溪一听,头也不抬:“哦,那祝你们好运。”
宋雅:“……”
“我就是来找你的!”宋雅猛地拍桌,眼神殷切得像看到救星。
“卓大小姐,我们这次汇演改编的剧本《红与黑》,缺演角色是玛蒂尔德!这种骄傲公主病的角色,不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吗?!”
卓矜溪不久前就听说过这次话剧汇演,宣传得挺好,内容也丰富,开幕将近卓矜溪趁着有空本来想着去看看,结果这会儿角色竟落到她头上了。
卓矜溪慢悠悠地笑了:“所以你觉得我脾气不好?”
宋雅狂点头:“是——不对!我是说,你身上的贵气感太适合玛蒂尔德了!你只要站在台上,不用演,就是玛蒂尔德本德!”
“谢谢夸奖。”卓矜溪皮笑肉不笑,“但我对你们的文化事业没兴趣。”
“求求你了嘛…大小姐…”
“要演可以。”卓矜溪放下笔,左手撑着脸,右手伸出摊开掌心,挑眉看向她,“条件。”
宋雅立刻拿出杀手锏,她眼神神秘,环顾了四周,确定无人看这边:“我们话剧社社长愿意跟你交换条件。”
卓矜溪眯眼,兴致涌上心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