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完酒的次日,林家人开始给林今越准备随军的东西。
四季衣服、床单被褥、搪瓷水杯、热水瓶、洗脸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快把林家整个客厅都堆满了。
林今越看得头皮发麻,和沈明远在一起不方便用空间,这么多东西可怎么拿。
“够了够了,”她连忙阻止道,“这么多东西我们也拿不下呀,差不多就行了,那些不急用的东西就算了,我们到了部队那边再买。”
“你说得倒轻巧,”乔丽瞪了闺女一眼,“破家值万贯,这么多东西置办起来不用钱和票啊?有多少钱能够你折腾的!我都想好了,大件的和重的东西都寄过去,剩下轻便的东西就拿过去,你们买的不是卧铺吗,扔在床铺底下好好看着就行。”
“就是,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家里都有的东西还去买啥,我和你二哥帮你拿到火车上,顶多就下了火车带回去的时候辛苦点。”林胜利也在一旁出声了。
林今越苦着脸,看着父母收拾出来的一大堆行李,哪怕把其中要邮寄的部分剔除掉,也还剩下好几个大包袱。
一直在旁边默默收拾的沈明远见状,赶忙安慰道:“媳妇,没事,我都能拿得动,晚点我再给战友发个电报,让他们到时候来帮忙接一下。”
“好吧~”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七十年代的出行难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林今越的想象,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再加上中途的两次换乘,林今越下车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只想瘫在地上不动。
“营长,这边。”前来接人的是沈明远的通讯员,姓李,年纪不大,看着才十八九岁。看到两人下车了,赶忙跑上前去接过行李,“这位就是嫂子吧,一路上辛苦了。”
车站里人多,林今越整个人又恹恹的,看得沈明远心疼不已,“小李,车站里人多,你嫂子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出去再说。”
“好嘞,我开了营里的车过来,就停在东边出口,那里人少。”
三人也不废话了,直接拎着行李出站来到车子边上。
到了人少的地方,林今越总算晕的没那么厉害了,她对着小李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小李,辛苦你了,还要麻烦你开车来接我们。”
“嫂子不用客气。”小李憨笑着答道,“我是营长的通讯员,这些都是应该的。”
沈明远把行李放好后来到林今越面前,心疼地问道“今越,怎么样了,不行的话咱们今天先去招待所歇一晚,等明天再上岛。”
“那个,营长,”小李在一旁插话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台风,从今晚开始轮船就要停摆了,起码三天以后才能恢复。”
林今越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她咬了咬牙,“没事,我还可以,等到了家再休息吧。”
到了岛上家属院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林今越连饭都没有吃,勉强洗漱完以后直接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林今越是在雨声中醒来的,她看了下手表已经将近9点,沈明远也去上班了,只留了一张纸条,提醒她早饭就放在厨房里温着,记得吃,中午他会从食堂打饭回来,不用做饭了。
林今越也饿了,吃完早饭才开始慢悠悠地观察自己的家。
这是一个带院子的平房,看起来有点年头了,但好在建造得挺结实,是青砖建成的,面积也还可以,正中是客厅兼餐厅,两边各有一个卧室,左手边紧挨着房子的地方搭建了一个小厨房,岛上雨水多,特地用连廊连了起来。
院子里是开好的菜地,还有一个种菜的支架,上面的青菜经过一夜的台风已经变得东歪西倒了。
屋里也收拾得整整齐齐,行李已经归置好了,能看出来沈明远很有心,两人的卧室基本都是仿照她在林家的房间进行布置的,书桌上还饶有情趣地摆了个花瓶插了几朵野花。
另一个房间则被布置成了书房,进门第一眼就是一个大书桌,后面的大书柜上摆着《毛泽东军事思想》、《军事地形学》、《战争与战略问题》等军事教科书,除此之外还摆着几个用子弹壳做成的武器模型,很强烈的军人风格。
林今越把书拿下来翻看了一下,书架上的书明显都是经常翻看阅读的,大多都写满了笔记,有不少还是大学期间的书籍。
翻看了几本,完全看不懂,林今越只觉得眼睛疼。
砰砰砰,“家里有人吗?”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林今越打开门一看,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上衣和黑色长裤,脚上一双黑布鞋,手里还提着两把青菜。
“诶呀,你就是林副营长的妹妹,沈营长的新媳妇吧,”大妈扫了一眼林今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长得可真俊,跟个仙女似的,怪不得之前给沈营长介绍的人他都没看上。”
林今越礼貌地笑笑,“您是?”
“我是你们隔壁张营长他妈,你叫我张大妈就行,”张大妈扬了扬手中的青菜,“这不,我琢磨着你们刚搬过来,沈营长又是个大男人,家里肯定没啥吃的,特地来给你们送点菜。”
“张大妈您太客气了,我叫林今越,您叫我小林就可以了。”林今越侧开身子让人进来。
张大妈一进门就开始左看右看,先是对着连廊下的女式自行车啧啧称奇,进了屋看到柜子上的收音机、电风扇和一旁的缝纫机,眼都瞪大了。
“我滴个乖乖,小林你家可真有钱,这是三转一响都买齐了吧,连电风扇也有,这都赶上我老家的地主老财了。”
林今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张大妈你这话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家用工资置办下来的,和地主老财那些剥削来的钱财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