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破门,那么脆弱。”蔡于飞拧着浓眉大粗眉,干完他的活,一个健步闪到后面。
院子里的鸡肉香,让他馋坏了。
邓小英,蔡泽阳的母亲,大步走进来,一把推开房间门。
看到桌上的野鸡肉,鸡蛋汤,浓稠的番薯粗粮粥。
不由分说地狠狠打了一巴掌蔡泽阳的肩膀,“我养你那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老娘?说了给老娘送只鸡,老娘连鸡毛都没有看到!”
说完,又朝着蔡泽阳的肩膀,再来一巴掌。
蔡泽阳往后退了半步,避开邓小英粗糙的老手。
这手啊,打人更疼。
“妈,我没说要把鸡送过去给你。是于飞说的。你让于飞给你抓只鸡。我这儿,没有!”
蔡泽阳态度明确,话,是蔡于飞说的,又不是他亲口说的。
要送鸡,也是蔡于飞送。
“于飞说,是你说的,就是你说的!”邓小英蛮不讲理,拿起桌上的筷子,朝着鸡腿夹。
蔡泽阳一把夺过邓小英手里的筷子,又看了一眼在方婉怡身后,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儿们,脸色很不好看。
“妈!这是我们家的菜!我们已经分家了!你要这样闹,我就去找村长!”
蔡泽阳在结婚前,就被蔡家分出去。
明面上的理由,是让蔡泽阳可以搬出来,自己有房子住,不用跟他们一起,挤在一间房屋。
暗地里的原因,是不想蔡泽阳带着妻子,在蔡家吃吃喝喝。
分家后,蔡泽阳心里惦记着父母,时不时就会送点东西来蔡家。
随着方婉怡生的女儿越来越多,他这样的行为,更加频繁,就差把整个家,都搬到蔡家。
蔡于飞走上前,推搡蔡泽阳。
“哥,那话就是你说的!你说要把赔钱货她妈养的鸡,送到我们家……”
蔡泽阳伸出拳头,毫不客气地打在蔡于飞脸上,怒斥道:
“这是什么称呼,她是你的嫂子!什么赔钱货!我的女儿,都是我的金疙瘩。你嘴里要是这么臭,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谊!”
邓小英看小儿子被打,走过去,一把扯过方婉怡的头发。
“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
邓小英嘴里的脏话没说出来,就被蔡泽阳一把拉开,他搂着方婉怡的肩膀,查看她的头发没事,生气地望着邓小英。
蔡泽阳今天弄了一桌好吃的,他的妻女还没有吃几口,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很难忍!
“妈!分家时,白纸黑字写着,我每个月给家里两块钱!如果没有钱,就给同样价钱的东西!这个月,我已经给过家里一只鸡!那只鸡拿去供销社的采购人员,可是值得两块钱!”
那只鸡,可是下蛋母鸡,比一般的鸡,值钱多了!
“你们现在,就是强盗,就是土匪!是要被抓走,去牢里坐几天!”蔡泽阳大义灭亲地说着。
“什么强盗?什么土匪?我是你妈!”邓小英嚣张极了,她丝毫不怕。
这时,大队长闻讯而来,“老蔡家的,你真的是我们蔡家大队的搅屎棍!”
一旁看热闹的妇人们,很是赞同。
“大队长说的对,老蔡家的,就是搅屎棍!滂臭滂臭!闲着没事,就来大儿子家搜刮。你就是女土匪!”
大队长扫了一眼说话的妇人,她立马识趣地不说了。
“老蔡家的,你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下午,就到村口,做检讨!明天,去把猪栏扫了!”
邓小英不忿,她叉着肥肉的粗腰,“凭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她泼妇地指着方婉怡,“这个女人,生了几个女儿,几个赔钱货!我找人看过了,肚子里的这个,也是个赔钱货!她让我儿子绝后,以后没有摔盆的!我吃我儿子家的,怎么了!”
妇联主任看邓小英唾沫直飞,很是嫌弃。
余光望了一眼方婉怡的肚子,以防万一,赶紧叫人把邓小英拉住。
“老蔡家的,别一口一个赔钱货。你也是女同志,那你也是你们家的赔钱货咯!”
其他都笑了,暗地里讨论着。
“可不就是嘛。她家的情况,比阿阳媳妇,好不哪儿去。家里五个女儿,最底下的就是弟弟。村里谁不知道,她们姐妹五人,都搜刮婆家的东西,填补娘家。”
这样一个是秘密,但又不是秘密的事情,被如此多人的场景中,说出来。
邓小英恶狠狠地瞪着说话那个人,嘴里骂骂咧咧,走过去直扯她人头发。
妇联主任赶紧让人拉好她,“不要在这儿发疯!把她带走!”
其他人看戏,看到蔡泽阳房间桌上的野鸡肉,很是羡慕。
蔡泽阳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都知道。
这样的傻人,还能在山上抓到野鸡。那真是,傻人有傻福。
蔡泽阳把房间门关上,嘱咐着房间内的方婉怡和孩子们。
“天冷,别着凉了。”
房门关上,村民们想看点什么,都看不到了。
村里人走到院子外,蔡泽阳站在原地,一拳吹向院子里的干树枝。
村民们回头看时,半捆干树枝都从中间裂开。
“诶呦!这傻愣子力气那么大!没事还是别忍,万一这拳头砸在人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们都没看到,今天他在村口打的那一拳,力气可大!”
“看刚刚那副场景,傻愣子要反抗了?老蔡家的太不是东西,压榨大儿子,偏心小儿子。要不是一个村,看着长大的,还以为傻愣子是外面捡来的!”
随着村民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小,蔡泽阳听到那几个字,心中心灰意冷。
他前世怀疑过,他究竟是不是亲生的。后来证实,他是亲生的。
但他的日子为什么会过成那样,父母明显偏心,究竟是为何。
方婉怡从房间里出来,冰凉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没有言语,其中的含义,蔡泽阳都明白。
此刻的他,心里是柔弱的。
他是一家之主,这种柔弱,不能被展现。
他抬头,露出牵强的微笑。
“没事,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们母女。我家里那边,我会处理好。”
蔡泽阳余光瞥见在房间门口偷听的女儿们,心中觉得好笑。
“我想通了。女儿,对我来说,跟儿子是一样的。她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