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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喏。”温清宁行礼领命。

向黄岫告别后,她脚下才动,身后忽然探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拽住。

突如其来的拉扯,扽得她上身后仰,打了个趔趄,又连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温清宁稳住身形,转头疑惑地看向黄岫:“阿岫为何拽我?”

“你是女子,怎可去做仵作?名声不要了?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黄岫柳眉倒竖,不等温清宁说话,转而对沈钧行叉手行了一礼,接着微昂下颌,腰背挺直,表情严肃道,“侯爷!阿宁是女子,不能随您去验尸,还请您另寻他人。”

她声音洪亮,不卑不亢,惊得护城卫瞪圆了眼睛。

沈钧行顿步转身,剑眉微皱,视线从黄岫身上掠过,落在温清宁身上,无声的注视下等着她的回答。

温清宁迎上他的目光:“侯爷能否容我和黄小娘子说上几句话?”

沈钧行微微颔首,淡淡地“嗯”了一声。

得了允许,温清宁拉着黄岫走远一些,轻声道:

“阿岫,你知道我不是今日才开始验尸的,我十五岁就跟着阿耶学习勘验之法,在乡守孝三年,为了生计我不仅帮县廨验尸,平日还会接一些敛葬的活计。”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低沉了许多,面露悲伤,声音里添了几分惆怅,“阿耶在世时,安陆侯府知道我验尸的事,想上门提亲还是会上门提亲。而我同村的一位姐姐,她素有贤名,却并未因这好名声遇到良人……可见名声从来都不是嫁人的保障。”

她努力弯了弯唇角,“不过,我还是要谢谢阿岫的关心,但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我有事想求侯爷帮忙……不知你现居何处,回头我去看你。”

黄岫对上那双清润透明的眼睛,长叹一声:“阿耶去后,我和母亲弟弟不好再留在府廨后宅居住,便搬去了永乐坊,挨着永寿寺住。”

温清宁记下地址,另报了自己的落脚处,小跑到沈钧行跟前:“劳侯爷久等,我好了。”

沈钧行转眸,视线在她面上打了个转儿,道:“出发。”

一行人往东走去。

黄岫望着一伙人离去的背影,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痛楚传来,口中尝到了血腥味才罢休。

……

半缘是长安城里最繁华的一家酒楼,在朱雀大街东边,位于寸土寸金的平康坊,旁边便是有着“风流薮泽”之称的三曲。

三曲是对南曲、中曲和北曲的总称,是妓子的聚居之所。

达官显贵、世家子弟在半缘举杯欢闹时,常常会从三曲唤来可心的妓子,作诗饮酒,听歌赏舞,放荡快活。

才一踏进平康坊,温清宁就看到扎着彩帛的门楼下立着一个中年男子。

这人瞧着约有四十来岁,白净的脸上留着长须,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大袖袍子,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根飘带,头上的发髻梳得格外松散,浑身上下用衣着打扮诠释着潇洒惫懒,可那端着的身姿却又透出违和的紧绷感。

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落在他那三绺长须上,只见每一根胡须都顺从的朝着一个方向打着弯,弯的弧度大小都一模一样,一看就是被精心修理过的。

中年男子看到打头的沈钧行,挺直的腰立即弯了一寸,驱步上前低头行礼:“见过侯爷。”

他腰杆直起半寸,又朝王炳笑道,“王参军还是这般英武精神。”接着便是在王参军身后穿着深青色官袍的男子,“库县尉。”

库察点了点,算作回礼。

那中年男子瞧见温清宁,直起的半寸腰又弯了回去,“见过温小娘子”

温清宁不觉一怔:“您认得我?”

“在下叫窦承礼,是这半缘的管事。温公在世时曾唤我去府廨问过几回话。”中年男子开口解释,“前头温公除服礼时,我还去寺里上香祈福来着。”

库察听到温清宁的身份,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眼神闪烁。

温清宁闻言,连忙向窦承礼回礼致谢,接着往后退了退。

窦承礼见状,猜出她的身份,收起笑容严肃道:“侯爷请随我来……出事的是西楼的‘望长安’,那人被唤做朱大郎,算是酒楼常客,听说平日住在崇仁坊,每隔半月来一回,每次都会从三曲点一位‘女校书’作陪,今日点的是南曲的郑小小郑娘子。”

“住在崇仁坊?”沈钧行语调微扬,“是举子还是过了科举等着授官的人?”

“这个就不清楚了,您是最了解咱们半缘规矩的,只管伺候好客人,别的一概不问。”

沈钧行没有说话,斜瞥了窦承礼一眼。他当初为了避开沈檀的追踪,没少借半缘的路子。

温清宁跟在沈钧行身后,听着他和窦承礼一问一答,穿过百步长的笔直走廊,来到一处宽阔的庭院,跟着脚下一转,上了南边的三层小楼,到了第二层后又往西踏上一座悬桥。走过悬桥才到了西楼。

西楼,已经做了清场,入口处垂挂着一面水晶帘,撩帘而入,便是一座屏风。

屏风上没有任何纹样,只有薄薄的一层轻纱。

温清宁视线可以毫无阻碍的穿透这层轻纱,看到它后面的等人高的仙音烛。

窦承礼察觉到她的好奇,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楼中响起,紧接着仙音烛亮了起来,缓缓转动间屏风的轻纱上映出一个个舞动的飞天仙女,影影绰绰,勾魂摄魄。

温清宁正看的两眼发直,一阵似有似无的香味飘来,引得她鼻尖微动,眉心不觉蹙起。

沈钧行注意到她的动作,嗅了嗅:“燃的什么香?”

“禀侯爷,是蕙草。”窦承礼回道,“这是那位朱大郎君点名要的香。”

沈钧行脚步一顿,看向窦承礼:“一金?”

“侯爷好记性。”窦承礼抱拳称赞,“朱大郎君每次来都会点这个香。”

“一月来两次,只点香就花去两金,加上那‘女校书’的钱……我的娘嘞,可真有钱!莫不是哪个世家的小郎?”王炳惊叹不已。

窦承礼含笑不语,他们开门做生意的只管挣钱,旁的一概不管。

沈钧行瞟一眼温清宁,见她秀眉仍微微拢着,上楼的脚步稍滞:“来人,先带窦管事去旁处问话。”

窦管事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侯爷,碧水清波正空着,不如去那,夜里风大,也免的让大伙吃了冷风。”

沈钧行挑眉盯着他瞧了片刻,蓦地问道:“周宗裕在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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