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我脚步虚浮地走到派出所的大厅。
头一阵阵的眩晕，我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
忽然听见几句低语。
「她不是撤案了吗，怎么现在又要报警，也太胡来了，她以为警察局是她家开的？别调查一通，最后又跟年初那案子一样……」
旁边的警官打断他，神色严肃，「小王，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年轻男人自知失言，连忙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早上醒来，报完警我崩溃地给我妈打去电话。
这是我成年后第一次向她求助。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脑海里浮现的人往往是母亲。
「你说什么？！你马上就要和张钧结婚了，这时候别乱开玩笑。」
我颤着声音，有些绝望道：「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沉默片刻。
我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谁干的？」
我崩溃着说：「我不知道，他蒙着我的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好，那这件事就没发生过。你继续开你的花店，准备你和张钧的婚事。」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之前彩礼我和你爸都不打算松口，但现在……唉，少要点也行。」
我攥着残破的衣角，整个人被当头一棒打得反应不过来。
我妈像是没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行了，我现在去找你，你别轻举妄动，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
我哆嗦着迅速挂断电话，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刺耳的话。
这些天来我听了无数遍彩礼两个字，厌恶的程度终于在刚刚达到顶峰。
她让我感觉自己是个被明码标价的物品。
我妈很快赶到，关上门从兜里悄悄摸出个白盒子塞进我手里。
我扫了一眼，是避孕药。
她看着我狼狈的模样，叹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我额头的伤口：「没事，就当是一场梦，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以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我吞下药片。
嘴里残留着苦涩的味道，半杯水下肚也冲不下去。
我抬起头：「妈，我报警了。」
头顶的动作一顿，接着狠狠甩开，粗糙的布料划过伤口带来一阵痛意。
她愤怒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你报警做什么？」
我直视她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凶手总要得到报应，难不成让他逍遥法外吗？」
我妈气的在房间来回踱步：「你知道个屁，先不说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能不能抓到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就算抓到了，又能怎么样？关个几年，他日子照样过，可是你以后该怎么办？」
生活该怎么往下过，我不知道。
有那么几秒钟我觉得她是对的，我没法反驳。
女性一旦跟这种话题沾上边，后半生都要接受他人的臆测和审判，像是古代被打上烙印的囚徒，一辈子也挣不开枷锁。
我感到无力，茫然地对视上母亲的眼睛。
可是妈妈，我不是犯人啊。